陆景之难得的有心情欣赏起周围的景致来。
这份好心情陆景之一直维持到站在这几日所住的那间寮房的门前。
陆景之的笑容陡然一紧, 神情严肃起来, 抬脚猛力一踢,便将寮房的门给踢得大开。
屋里头的人本就心虚着,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手上一抖,下意识就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咚”的一声硬物着地的声音异常清晰。
陆景之一进门就看到尚未回过神的季巍僵硬着身体背对着他,转过来看向自己的脑袋上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拾好。
而季巍的脚边,则是自己视若珍宝的那个竹筒,盖子已经被打开了,里头心上人写给自己的信笺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半来,不知是刚准备拿出来, 还是已经看完了正准备塞回去。
竹筒还在地上滚着圈儿,“砰”的一声轻响,撞到了墙边这才停了下来。
陆景之眯起了眼睛,视线追随着地上滚动的竹筒,直到竹筒停下,这才视线一转,看向了已经回过神来的季巍,眼眸里暴戾的情绪一闪而过。
季巍头皮一紧。
不知是不是因为房门大开的缘故,季巍总觉得周身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给冻出来了。
要死了,真的动怒了!
季巍脸上硬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正准备弯腰拾起地上的竹筒,被陆景之一个眼刀吓得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你回来啦!放心放心,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呢!”
季巍忙给自己解释起来。
陆景之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到墙边捡起竹筒,轻轻吹了吹竹筒壁上沾到的灰,也不将里头的信纸拿出来看看,直接塞进了竹筒里头盖上了盖子。
陆景之背对着季巍,季巍则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看好友的一举一动,眼见好友懒得搭理自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也不知里头藏了什么好东西,早知道就该动作快些,在他来之前就打开来看了。
“你来干什么?”
将竹筒塞到袖袋里,陆景之自顾自坐到书案边,懒得再抬头看季巍一眼。
看季巍的举动就知道他还没来得及看里头的东西,否则早开始打趣自己了,哪还会像现在这般只剩下心虚。
“京城的美人儿都玩腻了,还是永修县的美人够味,这不顺道来看看你嘛!”
说起美人儿,季巍一脸的沉醉,似还在回味着美人在怀的滋味。
陆景之心知季巍这回怕又是惹恼了他爹,这才赶着来永修县避难的,也不戳穿他,反而放下了手里的书,似笑非笑的看向季巍。
“那你可知,你的老相好怀了你们季家的骨肉?”
闻言季巍猛地睁开了眼睛,声音尤其笃定。
“不可能!我一向小心得很,怎么可能!”
原本季巍是压根不信的,可是看着陆景之的神情,也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
“……应该不可能的。”
陆景之见鱼儿要上钩了,笑容更加内涵起来。
“也没有非要你信,人家可没有说要上门去找你负责。只是几个月后,你可要小心点了,说不准哪天,人家就知道了京城季公子的身份,雇了辆马车抱着个孩子,巴巴地上京敲你们季家的大门去了。”
季巍瞳孔放大,感情你陆景之在这里等着我呢!居然还想告诉人家自己的身份!
“谁?”
不管真的假的,季巍心里既然存了疑,就定要查个清楚,这种事儿一丁点意外都不能留下。
“你可还记得花柳巷尽头,张家?”
那正是季巍第一次来永修县时,约陆景之谈事的地方。
花柳巷尽头的张家?
这几个月永修县花柳巷的每一户人家季巍都曾宿过,让季巍一下子回忆起来着实不易。
那个张家似乎是住得最舒服的那户,美人儿也最多最够味,自己倒是去过好几次。
季巍有了些印象,一张张美人脸从脑海里一一浮现,最终定位在那最合自己胃口的美人身上。
“阿兰?”
季巍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个名字,他一向只记得美人的娇容媚态,名字什么的压根不放在心上,出了门便抛到脑后。
阿兰还是因为是永修县里头伺候季巍伺候得最好的那个,身段体态皆一流,在床上又放得开,又娇又媚,这才留了点印象
陆景之挑眉,倒没想到季巍照这么个玩法还能记得住那个阿兰。
不过那倒也好,季巍回了永修县,等把那池子水搅得更浑了,心上人那里自己也能放心些。
季巍见陆景之点了头,风风火火的急性子也顾不上其他的,直往外头奔去。
看着季巍火急火燎的背影陆景之勾起了唇,伸手从袖袋里摸出竹筒打开,脸上挂着要看好戏的神色,一点儿也没有戏弄人后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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