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藏在旧衣服里的东西,那是他从黑衣人手里抢来的照片,昨天刚拍的相片,照片上的人影他再熟悉不过,一个是深爱的老婆,一个是可爱的孩子。
李肆随手扔掉旧衣服,然后径直转身离开。他深入横七竖八的胡同里,转了一个有一个大弯,好像怎么走,总也走不完。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终于走到目的地。这是一家澡堂的后门,尤为简陋的门口堆积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他掀开柴门,闪身入内。
走过一道狭长幽深的走廊,他诚惶诚恐地走进澡堂。
从浴室里飘然而出的水蒸气弥漫整个房间,人们赤身裸体地在蒸腾的雾气中来回走动,一点都不顾及旁人猥琐的目光。
李肆钻进更衣室,脱掉身上的衣服。他只穿着条大裤衩,神情自若地走到一个箱子跟前,取出放在箱子里的搓澡工具。
他看了看放在柜子里的那两张照片,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已经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他伸手抆拭几下似乎永远抆不干的血迹。
房间里弥漫的雾气几乎让人无法看清那些来回走动的裸体,打扮成搓澡工的李肆战战兢兢地从里间走过,正在泡澡的人们根本看不出他心潮澎湃。行走间,他偶尔伸手抆拭从耳朵里渗出的血迹。
大约走了两分钟,他径直来到一个年迈的老者跟前,对方立在腾腾的雾气中,耐心地等待他的服务。李肆操起手里的工具开始为对方搓澡。他一边地道而忙碌地搓动,一边轻声地叫道:“先生,您好!”
澡堂里所有的声音在雾气中都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就连李肆的顶头上司陈霸先的话语也变得焦躁不安,说话的语气仿佛沾满水分。
“不知道你这么着急地见我干什么?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只是想看你一眼,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
陈霸先脾气暴躁地喊道:“我还好,死不了,你放心吧。”
李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搓着对方的后背,有些沮丧地说道:“先生,今天我斗胆刺杀刘震天,可惜没有成功。”
陈霸先沉默许久,才开后骂道:“你这是找死!”
“牛百叶,楚云飞,云中鹤死了,莫凡也死了,他们都死了。”
陈霸先倒是非常冷静地回应:“也就是说咱们保存的实力已经丢失大半。”
李肆接过话茬,“对!其实我也不想去,我知道这是自寻死路。可林远跟我说这是总部的命令,他不想让我见你。”
陈霸先冷笑一声,“呵呵,总部那些酒囊饭袋之徒又把我们弃之如敝履。我们就像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肋骨,狗来了丢给狗,狼来了丢给狼,他们就是不把我们用在刀刃上。”
他说话的声音冷漠而凄凉,心酸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