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商会会长刘业荣和副会长赵天顺两人在赵家的客厅里相互讽刺挖苦,嘲笑取乐。赵天顺的儿子赵建国则待在二楼的卧室里呆呆地看着他那只被磨掉底子的破鞋。
楼下那两个老家伙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强烈刺激旁人的鼓膜,好像不大声嚷嚷就不足以证明这是他们的地盘一样。这样的噪音搅得躲在楼上的赵建国有些心烦意乱。
跟他共处一室的妹妹赵月娥唉声叹气地说道:“唉,二哥!还有两个星期你就可以赚到一辆自行车,真是让人好羡慕啊。”
赵建国不以为然,“羡慕?有啥好羡慕?不就是一辆破车吗?”
赵月娥满是哀怨地叫道:“唉,对你来说不足挂齿,对我来说却弥足珍贵。你要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待字闺中,老爸都不给我出远门,因为他害怕我走丢了。十几年了,我穿过的那些衣服和鞋子还跟新的一样。我见过的男人和女人掰着手指头都可以算的出来,包括咱家隔壁那个法国人。”
“你羡慕也没用,不用羡慕这些。等你嫁人以后,就不这么想了。”
赵建国闷闷不乐地脱掉那只破鞋,随手丢在地板上。因为在他看来,外面的世界充满太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杀人放火,到处都是陷阱与杀戮。如果妹妹赵月娥走上社会,就会面临诸多的危险。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父亲不让她出远门,简直是明智之举。
楼下那两个老家伙放浪形骸的笑声和叫声十分清晰地传了上来,刺耳的声音就像一把把无情的利刃几乎穿透了整个楼板。
赵月娥撅起小嘴,嗔怒道:“二哥,你又生气了。是不是因为老爸会见客人时把你关在房间里?还是因为这个客人是你很像巴结的大老板?老爸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搞得我们好像都不是他子女一样?”
赵建国光着脚丫子站起,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窗外,外面那两个老家伙的喧闹之声还是那么让人心烦。
他气呼呼地走到窗台边,伸手关上窗户,回头看了妹妹一眼,阴郁地说道:“呵呵,在这个家里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啊?像我这种败家子更没有资格巴结人家大老板了!”
赵月娥知道二哥一直生闷气,遂将自己亲手缝制的一双布鞋搁在桌上。赵建国见了,立刻转忧为喜,喜出望外地顺手捡起来试穿。
“谢谢你,小月!这种布鞋比较耐穿,怎么穿都不烂。”
可是当他看到鞋底下边还压着一沓纸币时,他立即愣住了,微笑着把钱捡起来塞到赵月娥的手里,赵月娥再次把它放到桌上。
“这是我给你的买车钱,你不是需要一辆自行车吗?”
赵建国再次把送到面前的纸币推开,断然拒绝道:“你给这么多钱,都可以买到鬼子的摩托车啦!可是我不要你的钱,我想自己挣钱买车。”
赵月娥倔强地把钱推到赵建国的面前,她似乎已经爱上这种推来推去的儿戏,“你还是拿下吧!算我借给你,我不收利息,只是需要你骑自行车搭我游览申城的美景。”
赵建国顿时愣住了,他快速地捡起纸币塞进赵月娥的口袋,叫道:“依我看,你还是早点死了这份心吧。这个代价太高啦,老爸要是知道了,非吓死不可。”
“二哥,难道你不懂,我走上外面的这条街也会迷路吗?我一个姑娘家,长这么大还没单独出过远门,坐在老爸车里出去的不算。因为车窗都是紧闭的,老爸的啰啰嗦嗦,唠唠叨叨,司机也不堪其扰,就算超过一只蜗牛,老爸都觉得车速太快太危险。”
这次,赵月娥不再把钱往回推,因为她正在卖惨诉苦,假装可怜。
赵建国嬉笑道:“我活了三十几年,还真没见过申城的街头跑蜗牛。这事儿挺新鲜!恐怕蜗牛的速度都比你跑得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