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树林端起烟灰缸,把烟头倒进门口的垃圾桶里,慢条斯理地答道:“故地重游,随便走走,没有目的。”
“好吧,我自有安排,确保你人身安全。”
刘占元若有所思,这老家伙出门肯定不怀好意。
“你别误会,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只想一个人边走边看。”
罗树林煞有介事地说着,刘占元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疑惑不解地问:“随便走走,就你一个人?不去探亲会面,也不去拜访朋友,没有接头,也没有暗号,只想一个人走?”
“对啊,也可以说,我假装一个人走。”
罗树林狡黠地笑了,刘占元知道对方所说的假装是指他派出去跟踪的那些军统,当下他郑重地警告道:“你想出去可以。只要不怕脑袋被巡逻的鬼子轰掉就行。”
“刚才你不是说过,确保我的人身安全吗?”
罗树林耸了耸肩,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问。
“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到底要不要出手救你,由我说了算。”
刘占元转移视线,尽量不看对方那个充满戏谑意味的火热眼神,尽管连日来的相处,他早就习以为常,早就适应这种微妙的关系。
“对,做人就应该这个样子。是非分明,胸襟坦荡。”
罗树林并不看对方,他面对墙壁,自言自语,像是一声叹息,又像是逢场作戏。已经走到外面的刘占元下意识地转头望了一眼,才随手关上罗树林的房门。
刘占元焦躁不安地回到隔壁的卧室,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室内来回走动。他时而靠近墙上的小孔窥视对面的罗树林,时而打开床头的机关,偷听罗树林的声音。他打算今晚就这样过了。
对面的罗树林像个木偶,一动不动地端坐床沿,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墙,墙上悬挂着那副刘占元刚才已经审查的字画。
看得有些不耐烦的刘占元,十分懊恼地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光,驱散无边的黑暗,试图冷静下来。可在亮如白昼的光线照射之下,他越发感到自己形单影只。
于是,他又烦躁无比地关掉所有的电灯。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也吞噬了他孤独的影子。
隔壁的罗树林再次点燃香烟,在长吁短叹中吞云吐雾,在时光流逝中,掐灭一个又一个烟头。
刘占元拉开窗帘,打开所有的窗户,阴凉的晚风灌进了屋里。他站在窗台边,驻足观望着窗外申城迷人的夜色。深邃的夜空星星点点,那星光璀璨的银河就像一颗镶嵌的蓝宝石。
不一会儿,沉浸在烟雾里的罗树林终于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