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军统谨小慎微地搀着罗树林,走到屋里的一张茶几旁边安坐下来。常遇春虽然不是十分待见这个重点保护的对象,但是也不敢放肆,他殷勤地端出茶水和点心,面带微笑地招呼对方吃东西。
尚在作痛的腹部伤口导致罗树林对满桌的点心已经毫无食欲,即便他已经饿得老眼昏花,也不敢吃上一口。他端起茶壶,独自倒了一杯热茶。
他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片刻,如品美酒一般吞了下去,高兴地赞叹道:“哎呀,这可是上等的龙井啊!要是在西北能喝到这样的好茶,我死而无憾。可是找出这样的茶叶简直比登天还难,我从来不敢奢望啊!”
刘占元抖了抖袖子上的雨滴,没好气地叫道:“好啦,好啦!你就别大发感慨啦!既然现在喝到了,就不要说梦话好吗?”
罗树林放下茶杯,态度和蔼,神情安详地望着刘占元,关切地问道:“小伙子,你也坐下来跟我喝茶啊!这漫天的雨水挺烦人,长途颠簸,你也累坏了吧?”
刘占元没好气地答道:“我不用你管,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摸了摸几乎湿透的上半身,伸手端起茶杯,张口喝了大半,撩起杯里几片茶叶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尤为厌恶地吐进杯里。
罗树林摇了摇头,催促道:“坐吧,你站着不累吗?”
刘占元终于忍无可忍地警告:“闭嘴!你不要胡说八道。”
说完,他拉过一张椅子,生硬地坐了下来。常遇春和刘严冬面面相觑,两人诧异地看着刘占元大声呵斥一个糟老头。
“你们看什么看,他就是个神经病!”
刘占元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从来没有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样关心他的冷暖,这样发自肺腑地跟他说话,即便是他的养父刘震天也从不关心他的死活。
当然他也从来不会尊重除了刘震天之外的任何人。他再次抿了一口茶滋润即将冒火的喉咙,上下打量罗树林,轻声恐吓:“老罗,你的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不要鸡毛蒜皮地乱说一通,等我心情好了,说不定还会找个医生给你疗伤。”
罗树林并不因为对方呵斥而气恼,他像个没事人一般,慢条斯理地回应:“我跟你跑了大半个西北,就带来了这张臭嘴。既然你不让我说话,就不要叫我办事。”
“哦,我差点忘了,你还有要事没办啊?请吧。”
刘占元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罗树林不再跟他客气,他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围观的军统,对方都是申城地区的大内高手。他就在这么多高手林立的人群中寻找自己想要的目标。
军统们疑惑不解地盯着这个老头,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怪异,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看人的眼神就像是老丈人挑选中意的女婿。
罗树林扫视众人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常遇春的身上。他冲着对方礼貌性地打了一声招呼。
“同志,你好!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常遇春立即吓得差点惊掉下巴,他非常捉急地叫道:“什么同志?谁是你的同志?你别血口喷人。”
说完,他惊慌失措地转脸看着刘占元,连忙解释道:“这是共党的反间计。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老家伙。他竟然叫我同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拉我下水,反咬一口吗?”
刘占元泰然自若地坐着,皮笑肉不笑地把剩下的半杯茶水,一股脑儿地灌进嘴里。因为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倒霉蛋承受自己同样的痛苦。他放下杯子,扫视众人一眼,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