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看了看已经被人抬进屋里的柳叶飞,只见他龇牙咧嘴地坐在矮凳上让人处理大腿的伤口。军医手里的棉签每次触动大腿伤口附近的皮肉时,他总是发出十分夸张的尖叫声。子弹并没伤及筋骨,只是打掉他腿上一块巴掌大的肌肉。跟另外两个伤得更重,断手断脚的伙伴相比,他简直是小题大做,小巫见大巫。
看到对方这么矫情,军医讥笑道:“我要是杀猪,恐怕猪都死了!这点痛算什么,你还喊那么久!你不嫌累,我都嫌烦了!可不可以先把嘴巴闭上?你叫得我心烦意乱!”
柳叶飞极不情愿地撇了撇嘴,然后低头不语,任凭医生摆弄。常遇春看到这里,脸上露出鄙夷和厌恶的表情,他皱紧眉头,转身叮嘱刘严冬:“这样可不行!以前咱们从没失过手,中统那些酒囊饭袋,从来都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尤其是中统的陈霸先令人深恶痛绝,刘司令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刘严冬冲着柳叶飞的方向努了努嘴,低声念叨:“站长,咱家养的狗已经不中用了!为了救他出来,咱们还死了一个弟兄!再这样下去,恐怕他就会变成害群之马!依我看,不如尽早......”刘严冬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肃立一旁,保持沉默。
“他中不中用,还用不用人,咱们得等刘司令的回信才能定夺。现在一切言之过早!”常遇春沉住气,盯着刘严冬那张血迹未干的老脸,“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不要因为打了一次败仗,就灰心丧气,一蹶不振。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凡是我亲手带过的兵,待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孬种!”
刘严冬颔首低眉,默默领教。常遇春拍了拍他肩膀,表示以后要多加注意,下不为例。那三个宪兵的伤口清洗完毕,军医稍事休息,把剩下的消炎,敷药,包扎等后续治疗工作,交给陪同的助理医生执行。那个装扮奇特,长相怪异的助理医生,头戴一个白色的口罩。深秋的夜晚,天气虽然阴凉,但还没那么冷,他却穿一件白大褂,脖子上缠一条围巾,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仿佛一个怕光的白化病人。
他装模作样,正儿八经地查看柳叶飞的伤口,小声地嘀咕:“你这伤势得打一剂消炎针!”
对方掀开柳叶飞臀部遮挡的衣服和裤子,转身从自备药箱里取出一把已事先吸满药水的注射器,低头准备扎针注射。生性多疑的柳叶飞多留了一个心眼,他从对面墙上的仪容镜里看到了助理医生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于是,他急忙转身,一把拽住对方拿针的右手,大喝一声:“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注射器里的药水不是在现场配方?”
那厮一声不吭,兀自发狠,企图摆脱柳叶飞的控制,针头向着对手身体的方向乱刺一通。双方看似细小的冲突与摩抆,立即引起在场所有人的高度警惕。不过,最先出手相助柳叶飞一臂之力的是军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飞起一脚撂倒自己的助理,再后退一步,立即拔枪射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一点都不含糊。
可惜强中自有强中手,山外青山楼外楼。一直冷眼旁观的常遇春在军医飞脚撩人,退步拔枪之际,早就先发制人,一枪打中那厮的胳膊,子弹几乎打断对方手臂,殷红的血花飞溅,地板上留下斑斑血滴。那厮并不反击,也不逃走,他不慌不忙地把手指伸进自己的嘴巴,使劲一抠,快速咀嚼,卧倒在地。
一会儿,只见他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七窍流血,气绝身亡。刘严冬战战兢兢地移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扒开死者的口罩,失声惊叫道:“站长,看样子应该是中统的杀手!难道他们又杀进来啦?”
常遇春心下暗惊,厉声问道:“军医,你的助理是从什么时候招进来了?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军医自知理亏,只好低头承认错误,他支支吾吾地答道:“前几天刚来,因为老助手辞职不干了,所以招新助手。他说自己偶感风寒,得穿厚一些保暖。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