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延河将军岭振兴小学的学生们整齐有序地列队行进。他们的老师赵建国紧跟其后,一双眼睛监视犯人一般,贼溜溜地盯着他们放学回家。队伍刚出校门,他们还能保持队形不乱。
离开校门五十米,走上大路,那几个调皮捣蛋的瓜娃子开始蠢蠢欲动,要想让他们乖乖列队回家,简直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赵建国也没有这个耐心,他干咳两声,大声叫道:“石头,出列!”
“到!老师有何吩咐?”石头转身出列,小跑到赵建国跟前。
赵建国正儿八经地下达命令:“你负责看管他们几个回家,要是跑掉一个,明天我马上撤销你班长的职务。”
“遵命!”石头仿佛如临大赦一般,喜滋滋地跟上早已凌乱不堪地队伍,高喊口令,继续前进。
赵建国如释重负地望着延河对面狮驼岭上空荡荡的土坡,除了看到坡上随风扬起的沙尘,再也没见那个一直等他上去排练的倩影。
因为今天早上,红色话剧社的演员刘映霞已经离开此地,义无反顾地返回老家申城,过上富家小姐的生活。
赵建国怀着无比失落的心情转身回到学校,望着眼前安静空旷的篮球场,脑海里犹如放电影一般回想起昨晚他跟刘映霞拥吻的情景,心里感到十分甜蜜和温馨。
他情不自禁地痴笑不已,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间,犹如冬日的暖阳普照大地,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即便后来那个大煞风景的治保主任破坏他们的好事,还抓他们回去狠狠批评教育一番。说什么荒郊野外,孤男寡女,搂搂抱抱,有伤风化,伤风败俗。
治保主任满嘴的仁义道德,三纲五常,眼睛却色眯眯地盯着刘映霞的脸蛋,时不时地动手动脚,趁机揩油。
赵建国恨不得冲上去扇对方几巴掌,他仿佛吞下一只苍蝇,感到十分难受。最后他们诚恳地自我检讨,承认错误,对方才放人。
“呵呵,这个人面兽心的老色狼!”
赵建国坐在场边的石墩上,一个劲儿地傻笑,天边的霞光普照大地,场上一片金黄。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赵建国发自肺腑地吟诵这首古诗,它出自唐代诗人李商隐所写的《登乐游原》。
诗人为排遣“意不适”的情怀而登上乐游原时,看到一轮辉煌灿烂的黄昏斜阳,于是感慨万千。
而此刻他纯粹是有感而发,根本无暇欣赏眼前迷人的落日。他也不喜欢落日,只喜欢朝阳。因为似火的朝阳代表希望。它可以照亮一切黑暗,扫除所有的阴霾。
赵建国兀自沉浸在昨晚的柔情蜜意中,痴痴傻傻地笑着,也没注意到校长罗树林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窥视。
罗树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移步上前,轻轻地拍拍他肩膀。当他转头看到对方那张面色阴沉的老脸时,立刻收敛笑容,低头不语。
“赵老师,你小子谈恋爱了?”罗树林一改往日迂腐的老书生模样,戏虐道。
赵建国站起来,低头沉默,他一边挤出一丝微笑,一边向前迈步,随时准备走人。
“你小子能不能正经儿一点,别总是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