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更远处,日军的重机枪又开始咆哮。避开正在肉搏的人群,直取街垒之后。
李若心底一沉,知道鬼子们发现了冯大器。然而,他却无暇分身去救,只能不停地挥刀劈砍,用鬼子兵的人头,来给好朋友送行。
“杀,杀,杀——” 几个熟悉的身影,从他眼前飞快地冲过。刀光滚滚,砍出团团血浪。
是左平,他还活着。李若水心中一喜,随即紧张得额头阵阵发麻。
由于身体相对单薄,左平并不适合参加肉搏。所以一直发展方向都是步枪狙击、机枪扫射和掷弹筒遥射。假以时日,李若水期待他能成为第二个冯大器。而他今天,此人在打光了仅剩的三枚榴弹之后,却也拎着大刀冲到了第一线。
事实也正如李若水所担忧,当他砍翻了一名敌人再度扭头张望,左平身边,已经没有了同伴。其本人全身上下也多处受伤,背靠着一处断墙,苦苦支撑。
“不要慌——” 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从内心最深处蔓延至全身,李若水大叫着加快脚步,硬生生劈开一条血路,冲向左平所在的位置。
自己是他的老师!
老师还没死,学生不能死在前头!
岂料另一人的速度比他还快,迅速从他身侧超过。李若水起初以为是王希声,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才失声叫道,“师座!”
池峰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全神贯注于面前的敌人。一刀一个,长驱直入!
西北军注重冷兵器,能在西北军中从基层爬上高位者,个个身手都能一当十。池峰城虽然常年指挥战斗,可他的武艺并没有落下。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简直就像剁肉馅一般,将面前的鬼子一个接一个送去见阎王。
“都不要过来!”然而左平,却已经没时间等待救援。眼见密密麻麻的敌人将自己团团包围,他毫不犹豫的拔掉了腰间的手榴弹引弦,大笑着张开双臂,冲向了面前密密麻麻的刺刀。
前来刺杀他的鬼子们立刻放声尖叫,乱哄哄地转过身,发足狂奔。哪里还来得及?只听一声“轰隆” 一声巨响,无数豺狼被的粉身碎骨,左平的身影,化作漫天繁星!
“秀才!”李若水叫着左平的外号,泪如泉涌。
“哭什么哭,没死就继续杀鬼子!”池峰城扭头对着大喝,继续高举大刀,朝鬼子最密集处扑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我死国存,我生国亡!”
“为兄弟们报仇!”
……
弟兄们的怒吼,再次席卷天地。明晃晃的大刀化作巨镰,将周围的鬼子兵一排排放倒。
”八嘎——“不远处指挥战斗日军大佐松井茂德跳着脚大叫,丑陋的面孔因为愤怒而不停地抽搐。
他原本以为,能一击冲垮三十一师的防线。却没想到,区区七八十名中国士兵,居然跟半个大队的日军,杀了个平分秋色。这非但完全颠覆了开战以来,一个日军大队追着一个国民革命军整编师打的“常识”,也严重伤害了他的军人自尊。
”所有人后撤,与中国人脱离接触。重机枪,把重机枪和掷弹筒全调上来,还有步兵炮。我就不信,大刀能顶得住炮弹!“ 猛地一咬牙,将指挥刀高举过头,松井茂德发出一连串咆哮。
然而,周围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八嘎塔内——“ 松井茂德气得两眼冒火,扯开嗓子破口大骂,
“啊——!”
“啊——”
“援兵——”
“上当了,中国人有埋伏——”
惨叫和尖叫声,此起彼伏,瞬间将他的骂声彻底吞没。
正在准备开火的日军机枪手,掷弹筒手和炮兵们,抱着脑袋,从他身边飞快地逃走,只恨爷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儿。
更远处,无数把长刀划破黑暗,将他麾下的预备队,砍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糟了,真的有埋伏!” 松井茂德心里打了哆嗦,赶紧挥舞着指挥刀,逼迫身边的亲信就地抵抗。
一切都已经太迟。
”的的,的的,的的……” 雪亮的刀光,伴着马蹄声扫了过来。将沿途的日军,像麦子般割倒了一地。
骑兵,全是骑兵!
成百,上千!
在日军已经精疲力竭之际,忽然出现。
一出现,就彻底扭转了战局。
那不是三十一师伏兵,也不属于第二集团军(二十六路)!
第二集团军的骑兵,早在开战之初就消耗得一干二净。以第二集团军的经济实力,也养不起这么多的骑兵。
不是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那骑兵的来处,就只有一个。
第二十军团!一支徘徊在台儿庄外围的第二十军团!他们终于冲破重重阻挡,赶到了战场!
“玉碎!“ 松井茂德嘴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大叫,举起指挥刀,扑向街垒。
无路可退,跑得再快,也跑不过战马。他只能选择用战斗来扞卫自己的荣誉。
几名革命军战士快步迎上,一人一刀,将他大卸八块。
周围的鬼子兵没任何人想抢回松井茂德尸体,丢下步枪,机枪,掷弹筒,继续四散奔逃。连续激战十余天,他们一个个也都疲惫到了极点。今晚突然出现的中国骑兵,则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杀鬼子!”
“杀鬼子,给弟兄们报仇!”
“杀鬼子啊,不要放走一个!“ 所剩无几的三十一师将士,拎着大刀追亡逐北。从背后追上鬼子兵,将他们一个接一个送上西天。
“噗!噗!噗!”池峰城冲在了所有弟兄们前方,接连砍翻三名仓皇逃命的日寇。紧跟着,挺直被血液濡湿的身躯,纵声大笑,“汤克勤(汤恩伯别名),你这怂货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