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就道:“将军早有定计,何必让在下献丑,我在来时,便听人说了代郡农法,不仅有《齐民要术》这般出自将军之手的奇书指导,更严格执行者代田、区田之法,更惊人的便是新近引入的甘薯,此物虽然惧湿,却易活,便于种植,虽然口感欠佳,却可下咽,用以救济流民,最好不过!”
“甘薯此物,我是严加禁止泄露,没想到你却知道了,看来是很留心啊。”陈止说话的时候,眯起眼睛,语气淡然,却有一股冷厉气息。
哪怕孙秀早有说辞和打算,也是背后一凉,暗道这征北将军的威严,比之宗室亲王犹有过之,果然不愧是能打下幽州,称霸北地的雄主!
这也坚定了他的念头,就见孙秀抱拳行礼,居然当即跪下,用诚恳语气道:“此事确是隐秘,因在下喜好解密之事,留心注意,顺藤摸瓜这才发现,本该秘而不报,却不愿隐瞒,将军为百年难得一见的英杰,在下有心投效,知晓了甘薯之事后,便曾想及其中关键,以及推广之法……”
见孙秀还要解释,陈止摆摆手,直接略过,只是问道:“甘薯本意就是扩产,只是还有缺陷,是以要找一块地改良、尝试,如今有诸多收获,有了留藏之法,来年大批种植后,也无法隐瞒,甚至还会有周围之人过来盗窃,回去栽种,你说用此物来养名,吸引流民百姓,恐怕不可持久。”
孙秀闻言大喜,知道陈止已然应允自己所求,于是马上改变称呼道:“主公所言极是,是以关键就在这前几年,一年传贤名,三年纳流民,便可积蓄足够力量,还要有耕作制度……”
接下来这位宗教人士、原本历史上的乱国谋士,就洋洋洒洒的一番论述,阐述了他对农业改革、发展的看法,颇有见地。
陈止听罢,沉思片刻,道:“你说的很有用处,只局限在耕种一项上面,未免有些小气,况且幽州大户林立,宗族世家不少,麾下还有诸多佃农,想让他们推行新作物可不容易啊……”
“这事属下要说的另外一件事,”孙秀微微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先以荒地安置流民,行官府事;以流民为官府佃农,给种借牛,收粮为租,待得时机成熟,将军对幽州大族动手时,可先逼迫大族开放佃农,如代郡所行那般,但幽州大族不同于代郡族群,又有卢家、祖家这般根深蒂固的,必不肯就范,便有借口行兵家事,一举定之,到时推行新法,方可无阻无忧。”
此言一出,陈止忽然沉默,看着孙秀,眯眼说道:“大族乃地方根本,石勒占了冀州,以羯人之身,尚且要一再退让,以求得世家士人之助,我岂能逆道而行?”
孙秀却道:“观将军行事,分明是在准备,又怎会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