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鹿的年纪其实并不算老,看上去还正值壮年,所以当一脸欣喜的赵厚迎过来,一口一个“祖父大人”的时候,旁人多多少少都觉得有些别扭。
孙儿尚且如此,那儿子恐怕与这赵鹿之间的年纪,都在十岁以内了,却也要口称“父亲大人”,瞬息之间,这周围的人就都知道那位未曾谋面的赵鹿之父,是个什么货色了。
只是看透了却不能说透,再怎么说,赵鹿与赵厚一家的情谊,都要比旁人深厚得多。
“听说人已经被抓住了?”等寒暄过后,赵鹿一边走着,一边笑着询问。
赵厚便赶紧回答道:“是抓住了,关着呢,就等着祖父您发落。”
“没虐待吧?”赵鹿瞥了这个孙子一眼,对方的秉性和习惯,他当然早有耳闻,只是懒得过问,但这次的刘纲之事,事关北边的那位,赵鹿还指望着借此一事讨好石勒,能够重回一线将领团体呢,不能等闲视之。
“怎么会?”赵厚心里一慌,却强自镇定回答。
虐待是没有虐待,可态度却着实不好,更不要说赵厚本就打算等赵鹿一来,就编排刘纲几句,说他看不起赵鹿,激起这个便宜祖父的愤怒,再进一步折磨刘纲。
可当前,听着赵鹿这话中之意,赵厚却意识到,自己原本的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毕竟做人家孙子这行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察言观色,什么时候该讨好,什么时候该奉承,什么时候该闭嘴,都是有讲究的,乱扯是要出事的。
赵鹿明显不想将刘纲如何,如果赵厚还自作聪明的想要搞事,最后只能自己倒霉,所以尽管不甘心,他还是理智的闭上了嘴。
果然,赵鹿接下来就道:“没虐待就好,我知道这个刘纲让你丢了面子,这事当然要找回来,但此人身份不同,是与陈征北一同游学之人,情谊非比寻常,那陈征北如今称霸幽州,震慑草原,对大帅是个不小的威胁,以至于大帅不得不转而南下征战,若能从这个刘纲身上榨取一点好处,让陈守一退避,是最好不过的,即便不能,也能落落他的脸面,让你爷爷我,可以更上一层楼,那总归是好的。”
赵厚听到这里,心中凉凉,已然知道报仇的事算是吹了,却还只是点头,硬着头皮道:“祖父能更上一层楼,我等孙儿辈的,也能跟着沾光。”
似乎是看出了便宜孙子的念头,赵鹿跟着又道:“你这小子,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的那点不甘心?”
这话一下子将赵厚给吓到了,他赶忙分辩解释起来:“祖父明察秋毫,孙儿多少是有些心思,但还是大局为重……”
“行了,在我这说这些干嘛?”赵鹿哈哈一笑,摆摆手,“你是我孙子,爷爷我还能让你吃亏不成?你要知道,让一个人难受,可不是只有一个法子,那刘纲不是有几个随从、管事么?拿出来杀鸡儆猴,就让他看着,当着面搞,让这小子心里难受,不也能解恨?”
赵厚一听,眼中就是一亮,赶紧拍起马屁,让赵鹿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祖孙两人就这么走着走着,入了上曲阳的县衙,而此城的官吏早就等在前面。
看着那一身官袍的县令,赵鹿停下脚步,问左右道:“这个县令是大帅任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