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江都王面前行走的人物,平时接触家国大事也有不少,因而在意外之后,桓彝马上就平静下来,转而去看枣嵩,问道:“枣兄,这个消息,你是否知道?”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事先知道的么?我也是刚刚知道。”枣嵩却是一脸苦笑的摇头,旋即注意到身边神色有异的常璩,便问道:“怎么,常君难道知道这事?”
“不是不是,只不过是有些兴趣罢了,这筑城从来都不是小事,”常璩说话的时候,忽然显得神采飞扬,“北地诸城,不少是先秦之时铸造,但有不少,其实是当初北戎据点遗留下来,又或者如那赵卿董安于一般屯筑多年,方可成城,而陈府君为流官,却要花费钱财筑城,多少让人觉得怪异。”
他嘴上说着怪异,但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显得颇为兴奋,嘴里的话居然还多起来了——
“按说,代北筑城多多少少还有点迹象,毕竟那边本来就是军屯之地,更有边疆部族的人口填充,桑干河畔可就不同了,我虽是新来,过去没有来过北地,但在过来之前,看过风土人情,知道代郡自来都是人口外流,少有回流的,现在纵然有些流民聚集,也该是一时,而且人数不多,杯水车薪,可不见得能支撑起一座城池,更不要说,代郡贫乏,资财不多,官府也没有多少余粮,这筑城的钱财从何处来,总不能是陈氏出钱,兴盛一处吧?”
说着说着,他才注意到在场的其他人都安静下来,怔怔的看着自己,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不由停下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桓彝这时笑道:“常君果是史家之人,过去的典故信手拈来,诸多要点也是一言即中,不错,这也是怪处所在,老谢,你可探究原因了?”
“小人哪里能看透,”那老牧民赶紧冲着三人拱手,随后才道,“不过,听传话的人嘀咕,说是陈氏家中,有几个与陈止交好的兄弟领头,也去那边设立了田庄,而且有向坞堡发展的趋势。”
“陈氏莫非想要在这里留下一条分支,甚至以一座城作为发家之根本?但是选择边疆之地,未免也太过托大了吧?”枣嵩叹息了一声,随后看向桓彝,问道:“桓君,你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我大概能够猜到,但就看广昌城的这个情况,我劝你还是先和我合作吧。”
桓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枣兄来这代郡,又是所为何来?”
“我?”枣嵩苦笑一声,“我可是来要人的,吴阶被囚禁,直接下狱,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而王赶也被软禁在代郡,已经有大半年了,这期间因为大司马要整顿政务,因而只是偶尔派人过来交涉,但陈府君却不愿意松口,因而我现在才亲自跑来一趟。”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大司马对麾下追随之人,当真是照顾有加,令人敬佩啊!”桓彝点点头,一副敬仰的样子,但心中却是骤然一凛,意识到情况并不是这么简单,心中思量着。
“那王赶乃是王浚的亲族,更是心腹,名为叔侄,但情比父子,但凡有事皆与之商量,其人更是知道王浚不少隐秘,这样的人落在他人手上,于情于理,无论公私,都不会轻易忍受,但王浚却能容人所不能,真不愧是北地枭雄,但他久而不动,忽然就派人过来交涉,恐怕这背后,还有其他的原因。”
难道……王浚已经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