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央眉头紧锁,却也品了一口茶,最后忍不住问道,“御史找我过来,可是为了那陈止?恕下官直言,陈止这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可姑息啊,我知道……”
“不着急,不着急,”庾亮放下茶杯,笑了笑,“这凡事不可打无准备之仗,更不能操之过急,他陈止毕竟是这里的地头蛇,把他逼急了,你我这点人根本不能确保安全!更何况……”
张央眉头紧锁,听到这里,心里隐隐明白了一点,不由问道:“何况什么?”
“何况,本意是要探查他陈止虚报战功之事,但现在情况又有些复杂,”庾亮看了一眼手中茶杯,“他既有利器,又有墨家传人,理应献给国朝,惠及各家,毕竟大族才是大汉根本,是天下根基,有了这等好物,却只在一人手里,万一有个闪失,他就是千古罪人!因而那天火器械,必须要搞清楚,能造出此物的墨者,也得让朝廷招募,但……”
“但陈止肯定不会答应!”张央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您还设身处地的为朝廷着想,所以要先稳住陈止,再徐徐图之,这是大义所在,张某佩服!这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说罢,饮下茶水。
庾亮轻轻一笑,也喝下了茶水。
张央放下茶杯,又继续道:“这事,我张家自是要全力相助,毕竟我张家也是大族的一份子,只是希望到时候这天火器械,可以让我家也掌握些许,都是为了天下安宁。”
“这是应有之事。”庾亮点点头,“现在也正需要阁下相助。”
张央正襟危坐,点点头:“愿闻其详。”
“要谋夺这天火器械和墨家工匠,在代郡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以朝廷大义为之,但终究有着局限,不得施展完全,所以要求助于当地之人。”
张央哈哈一笑,已明其意思,就道:“这有何难?今日入城,诸多世家皆有露面,陈止暴虐,你我来时便已知晓,想来这代郡世家苦其久矣,但有联系,便可引为助力!”
“善!”庾亮点点头,“有张家出面,那些世家必知取舍。”
两人定计之后,立刻就派人出去,四处联络,却也不是明目张胆,而是打着家族叙旧的旗号,邀请其他家族的人,让他们在之后几天赴两人之宴。
没过多久,这相应的情报,就落到了陈止的手上。
“这两位还真是片刻都不愿意安生,”将手上情报放到一旁,陈止就吩咐那传信人道:“去给那些家族透个话,就说我不希望他们和朝廷来使走的太近,让他们自己权衡一下。”
那传讯人当即就愣住了。
“怎么?觉得太直白?”陈止看出这人的疑虑,笑道,“这事本就不复杂,我既然确立了权威,总要拿些事来彰显,当年董卓乱汉,那是用废立皇帝来彰显权威的,我不做窃国大贼,但既然掌控代郡,给朝廷来的人一个下马威,总还是要的,不然的话,他们该要得寸进尺了。”
那人踌躇片刻,还是说道:“可那毕竟是朝廷来的人,若是惹恼了。”
陈止看着这人,说道:“我记得你叫王构,是鲍先生推荐你来此处,先做侍从的。”
那人立刻显得有些惶恐,此人正是随鲍敬言同来的王构,本是一兵卒,略有来历,其人抵达之后,经过一番询问、探查,知道了身家清白,就被鲍敬言推荐到了陈止身边。
“不用这么拘谨,”陈止拍了拍他的肩膀,“鲍先生推荐你到我这来,就是有心要锻炼你,所以这次的事,我跟你说个根底,正因为那两人是朝廷派来的,所以才不能任由他们施展,不该和他们勾心斗角,因为现在直接说明白,压下两人气焰,只是和这两个人有矛盾,朝廷的面子还在,但如果他们越过了线,那我与他们之间就难以转圜,最后演变成针锋相对,就不好收手了,那才是真的扫了朝廷威信。”
王构一听,若有所思,便告退离去。
这边人刚走,那边就有人过来。
“果然是你。”看着走进来的姜喜,陈止笑了起来,“你也是个不安生的主,这么多的事,都掺和进去了。”
姜喜听出了话中的赞赏,憨厚的笑着,挠了挠头。
随后,陈止就看向了姜喜身后的那人。
此人面色略显憔悴,眼睛周围还有黑眼圈,但姿态从容,神色不见半点慌张。
姜喜回过神来,赶紧介绍道:“太守,这人叫王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