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本拿出来,让我等瞧一瞧吧。”
“非也,像通典这般着作,可以说是重宝了,而今还没有传遍天下,苏辽手中的,那可就是孤品,岂能等闲待之,所以实不可轻易授人。”
“是极是极,若是一个不小心有了损毁,那可就是大损失了,焉知陈先生再写的时候,会不会有所遗漏?”
几位大家见了苏辽的反应,又都上前解释起来,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很清楚,就是想要把书要到手。
这么多的竞争对手一起出头,王衍这位老先生也有些急眼的,但他也不斥退旁人,因为并无合适的理由,只是走到了苏辽的跟前,问道:“苏小子,你看老夫这老胳膊老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两腿一蹬,眼睛一闭,就过去了,你忍心不给老夫看么?”说着,脸上还露出了黯然之色。
苏辽一听这话,再看其他人的表情,知道必须得表态了,但给谁也都不合适,于是念头一想,回忆起陈止交代自己的任务,知道是展现价值的时候,便将那布包取开,将两册书取了出来。
众人这情绪立刻就都激动起来,目光一扫,落在那两本书的封面上,正好看到了《通典经论》和《通典道论》这两个名字,马上就都跃跃欲试,有心要讨要过来,好好看着。
离着最近的王老头,那苍老的面孔上,更是浮现出激动的红晕,以为即将得手。
但没有想到,苏辽却是拿着这两本书,朝着周围的众人,深深地行了一礼,随后说着:“还请诸位先生理解,苏某才来,实际上是为了陈太守的一项事物,诸位请看……”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缘由何在,却还是耐着性子的去听。
跟着他们就看到,苏辽翻看了一本书,但没有翻到内容,只是停留在目录的地方,指着一出空白,对众人说:“诸位且看这纸张。”
本来,一群人都是盯着那目录看的,都露出了思索之色,苏辽翻开的这本,正是那经论卷,其中涉及的,大部分是儒家的典籍,但众人却注意到,这书的目录不是以典籍名称为引子,而是提到了许多的历史事件,立刻就明白过来,知道这本经论,走的也是法论、佛论那样的路,是以历史为脉络,讲述内容。
不过,单纯靠着目录标题,他们能知道的内容十分有限,很多地方还看的疑惑,不得其解,是以要思索片刻,随后听到了苏辽的提醒,他们终于注意到承载通典文字的纸了。
实际上,苏辽最早的时候,已经提到纸了,但无论是王衍,还是其他人,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个上面,不要说他们,连赵远最初都没来得及在这上面做文章,其根源就是被通典的内容本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个情况,也让苏辽非常感慨,但也更加意识到了肩膀上的任务和使命。
此时,他旧事重提,面临的局面,依旧没有太大的改变,尽管众多大家,都注意到了这纸张的特殊,也有人啧啧称奇,但他们的心神,更多还是被通典的内容吸引过去了,丝毫也没有深究纸张的意思。
见此情景,苏辽越发无奈,不得不深深感慨,自己背后的那位太守,在这着作一项上,实在是太过杰出,以至于都反客为主,影响到了本意,不知道这一点,陈止在安排的时候,有没有预料到。
但现在不是他感慨的时候,于是只能把打好腹稿仍到一旁,干脆直接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是这样的,我此来洛阳,为的就是将这通典的几册书交给赵远先生。”
边上的众人,见苏辽神色有些肃穆,也都压下心思,先不催促,打算看看他能说出身来。
而一听到这里,旁人还未如何,人群中就有人怀疑,陈止特地安排苏辽送书过来,莫非真是打定了主意,要破坏了这次佛评?乐起难道真说到点子上了,他是被冤枉的?
但接下来苏辽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
“只是此来的本意,其实不是要将通典推行天下,而是要让诸位注意到这纸,这纸乃是我家太守,在代郡所立纸坊出产,白而无瑕、通透晶莹、表面光滑,比之当世的诸多纸张,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所以他想到了在洛阳为官时与诸君结交,便想着让你们也知道这白纸的好处,但又担心被南边纸贬低,所以才写了这部通典,送来洛阳,让赵君先过目,再请他代为张罗。”
这些话,有一部分是苏辽见机行事的说法,但其中的主干,却是陈止交代的,在苏辽离开代郡之前,陈止就写了一份章程,其中便包括了些许说辞。
只不过苏辽这番直言,却说得在场众人错愕不已,一个一个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