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则是摆摆手,笑道:“十一哥,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省的大管事埋怨,小姐把姐姐留在身边,让我过来照料太爷起居饮食,过两几天太爷回城,我就得把消息告知小姐,也好让她安心,你是不知道啊,老爷这次硬逼着小姐出嫁,她一直闷闷不乐,虽然跟着老太爷出来了,但太爷公也答应老爷,说是在洛阳会给小姐找个夫婿,你也是知道的,老爷马上就要当大官了,在家里说话越来越顶用了,太爷也不好落他的颜面……”
这丫鬟说着说着,忽然一捂嘴,呸呸两声,又道:“你看我,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又议论老爷了,真是该死,十一哥,你不会跟别人说吧?”她做出了担心委屈的表情。
年轻护卫无奈的点点头,便就离开了。
那丫鬟则是转身,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很快,城中诸多勋贵、世家就得到消息,说是那位安北将军杨济,将在左岳书院设宴,宴请年不过三十的青年才俊。
几天之后,洛阳之中,热闹纷呈,很多人都猜到了这背后的用意。
各家议论纷纷。
“这老杨家的,还真是过来找姑爷的不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难道对那太尉之位,真没想法。”
洛阳城北,慎独书院之中,正有一方脸大嘴的男子,一边饮酒,一边说着,他年约五旬,身宽体胖,坐在席上,却显得格外安稳。
若有朝中之人在此,当可认出,此人正是中书令荀遂,有传闻说,其人不日将升迁中书监。
自东汉末年以来,中书省权柄日高,掌诏令,分尚书之权,总掌禁中书记,能草拟诏令,可见权柄,正因如此,对文采的要求也相当高,这位中书令荀遂就是例子,他在出仕之前,就是这慎独书院的山长,同时还有另一层身份,为那颍川荀氏出身。
颍川荀氏,在曹魏之中,乃是顶尖门阀,等魏国被新汉吞并,宣武皇帝为了安抚和拉拢北方士族,同时制衡日渐壮大的南方世家,对荀氏多有优待,加上荀氏自身也深谙明哲保身之法,所以这荀氏,如今也算是第二梯队中的佼佼者,并且还有上升势头,所以也有心竞争这北方顶尖门第的心思。
“三叔,此事暂且不议,眼下的当务之急,却是那左岳书院,经过这事之后,名望势必大增,如何能够放任?”
那荀遂的对面还有一人,乃是他本家的侄子,名为荀尤,为现任山长。
“此事你不必惊慌,不过就是一次宴会罢了,若是大张旗鼓的应对,反而正中杨家的下怀,”荀遂笑着摇头,“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大可在最近也召开一次宴席,到时候我会请几位好友过来。”
荀尤闻言,先是露出喜色,跟着却又满脸忧愁的道:“唯可虑者,是晚宴之中,若是真让杨家选了一位姑爷,又有佳作问世,岂非就成了美谈?”
那左岳书院的美谈,涨其名声,对这慎独书院自是不利。
荀遂笑道:“世族联姻,何来美谈?至于这当宴佳作,又岂能容易?他杨老头选的,都是青年才俊,此等之人,吟诗作对或可,当场佳作却难,你多虑了。”
荀尤苦笑一声,说道:“若是平时,侄儿也不会多想,实是这次,那太乐令陈止也在邀请之列,此人在王府晚宴中,为了压下鲜卑人的气焰,当场写下一篇《六国论》,万一在左岳书院的晚宴中,也兴致大起,那可如何是好?”
“什么?”荀遂也颇为意外,“太乐令陈止?”随即,脸上也露出了忌惮之色。
“正是此人,”荀尤点点头,“他的本事,三叔你也是知道的。”
“如此,是有些麻烦,不过……”荀遂摇摇头,“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太乐令的事也不少,等他一出仕,恐怕都抽不出时间来了,再说了,我等也可以找些事,让他忙碌一番。”
“您的意思是?”荀尤眼中一亮。
荀遂抚须而笑:“不妨先打探一下,这位太乐令,如今在忙些什么,听闻他也通音律,那不如就找几位大家,过去讨教一番,这人能即兴为文,总不能也能当场作曲吧。”
叮叮叮……
被人念叨着的陈止,几日以来,都在院中弹奏着,琴音袅袅,宛如流水,但周围的陶涯、陆映等人,却都听得颇为无奈。
“这同一个曲子,每天一天到晚的弹奏,到底有何用意?”刘纲也是满脸不解,盖因陈止这几天以来,几乎每日都会弹奏同一个曲子,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最初的时候,几人还觉得颇为优美,有种身处世外桃源之感,但如今就觉得这世外之地,着实是千篇一律。
“再等等吧,明日陈兄就得去太常那边了,也是真正走马上任的时候了,兴许他是用此方法,排解心中焦虑也说不定。”陆映这般安慰。
突然,陈举过来,通报了一声,说是陈欢来访。
众人并不意外,自从陈止住下,陈欢但凡无事,就会过来。
“兄长,还在练琴啊。”陈欢一来,跟陶涯等人见过礼,就来到陈止边上,颇为兴奋的说道,“我今日过来,就是为此,家中来了一位音律大家,兄长可要去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