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小王子的消息,陈止他们自是也是知道的,因为消息早就传遍了开阳内外,便是整个琅琊郡、半个青州,也没有谁不知道的。
陈止这次北上,左清也是旁敲侧击,希望陈止能够看清情况,再决定是否挑战匈奴小王子——
实际上,左清是不支持挑战,原因很简单,就是风险太大了。
这个风险,通过姜义的消息,已清楚的表达出来了,只听这路上行人的议论,就能听出来,这些人对姜义有多么失望。
“什么一言公子,根本就是个笑话,也就是在窝里横,一遇到外敌,不就不行了。”
“先前那几个落败的所谓高手,还写信给此人求援,力保其人棋艺,说什么万无一失,现在看来,岂非都是笑话?”
“既然无必胜把握,为什么还敢挑战,这不是让那胡人更加嚣张了么?”
……
种种指责,乃至漫骂,落入众人耳中,让他们面面相觑。
“姜义真输了?听这沿途之人的说法,这事还闹得不小。”刘纲摇着头说着。
陆映眉头一皱,低语道:“以姜义的行事风格,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大肆宣扬一番,以期能令名声以最快的速度传扬,但如此一来,若事情没有如其所愿,反噬起来,也是非常要命的。”
赵兴则摇头叹息:“我是不明白,姜义何故一定要开启这局棋,他在开阳县,先是破局不成,其实已经失了锐气,跟着陈兄两日不到,就破了他的棋局,这消息肯定早就传到他的耳中了,这又是令他失了几分气势,同时也背上了负担,这种情况下,岂能强行为之?若真的只是考虑名望,岂能如此为之?”
陶涯也叹了一口气,但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陈止。
左清就抓住机会劝道:“这个匈奴小王子,真不是一般人,连败高手,又战胜了姜义,那位一言公子的棋艺,我等都是亲眼见过的,和陈兄也在伯仲之间,连他都不是对手,那陈兄,为了稳妥起见,你还是不要出手的好,免得节外生枝。”
鲁靖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周延,然后说道:“其实当务之急,还是先问清楚,这路人话中之意,就算是手谈对弈,又和挡路有什么关系?”他这是有心要转移话题,但这个问题也问到了点子上。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回答他们的人,乃是青州文馆的馆主、左家左渊。
这位文馆馆主,自徐州回来之后,处理了家中琐事,就马不停蹄的来到临沂,等候陈止的到来。
左家在临沂也有产业,购置了院子,占地虽然不大,在前些日子经过修整,多了几间屋舍,就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各路名士——
这里面不光有陈止,还有左家邀请的其他名士。
因为王家和其他大族的关系,左家邀请的不少人都中途变卦,加入了其他家的阵营,但还是有些名声不太响的留了下来,或者说,他们尚不具有被其他家拉拢的资格,这次过来,也会代表左家参加王家的文会。
“匈奴小王子在这坐镇了近半个月,来往的棋道高手尽数被他挑战了一遍,从无败绩,最后扬言要去见识一下中土的顶尖人物,就要前往杏坛之地,正好被姜义公子碰上了,双方在路边亭中约定对弈,三局两胜,若是姜公子胜了,那位匈奴小王子自是要退出中原,但若是小王子胜了,姜公子就要让开道路,唉。”
听着左渊的说法,众人都明白过来,知道那位匈奴小王子,竟然已经离开了临沂,前往杏坛了,换句话来说,这是认为这王家文会、这临沂,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人物了。
“他如此行事,看起来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而离开,但口气比谁都大啊!”周延这么说着,心情复杂,因为他所推崇的那位小侯爷,最近仿佛流年不利,接连吃瘪,如今更是在棋盘上败给了匈奴人,想着沿途议论,他不由担忧起来。
“这就不是我等能过问的了,诸位既然来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因为那位小王子的折腾,各家的人物已经来了大半,王家也有心要冲淡先前的败局影响,所以再过七日,文会就将举行,到时就要看各位展露学识了。”
左渊这话的时候,仿佛无意的将除陈止的其他人,都纳入到了他左家的文会阵营之中,如此一来,等于一下子网罗了几个来历不凡的名士,相当划算。
众人都有所察觉,却不说破。
“你看看,只顾着说话,都忘了正事,诸位请进,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酒席,更有其他几位已经抵达的名士,正好给陈先生、以及诸位引荐。”
说话之间,众人前行,入了左家的庭院。
这庭院如今住了不少人,但因布局讲究、别具匠心,并不显得拥挤,更是特地留出了一个大堂,里面摆放着酒席,乃是一人一席的矮桌。
左渊在前引路,一边走,还一边告歉道:“临沂乃是王家根本,聚集风水,可谓人杰地灵,因此宅价颇高,而且很多时候,有钱还买不到地,所以我家的这个宅院小了些,只能委屈几位暂居,还请诸位不要怪罪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