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种种疑惑中,陈止拿起一枚白子,直接放在了黑子密集之处,那里位于棋盘中心,算得上是黑子最密集的地方,也是黑子势力最为强大之处。
姜义不解的道:“你将棋子落在此处,岂非羊入虎口?只能白白送子。”
陶涯等人观之,也是眉头紧锁。
陈止在路上,没有怎么研究棋谱,所以他们这心里多少也有些担心,几人当然不会知道,很多个夜里,陈止在那梦中,在读书的闲暇之余,就一遍一遍的钻研这些棋路,以做舒缓。
刘纲看了,都不由担心起来,小声道:“这白子一落,周围的一片兵力,不就都暴露出来了,毫无遮掩。”
陆映也是皱眉看着,虽然不语,但神色中的担忧,任谁都看得出来。
注意到几人的表情,周延等人登时微微放心了,在心底深处,他们还是希望姜义能更胜一筹的。
唯独是那公孙启,看着陈止落子,虽不明所以,但见陈止之表情,却已定下心来,又看到周延等人神色,不由在心中嗤笑:“这些人看棋莫非之看眼前一局?眼前看似一局棋,实际上已是三局了,第一局陈止凭空推演,奠定了算子之权威,第二局一句话,就更改了姜义之念,有此两局,可见其人早就胸有成竹,毕竟这棋局可是他自己摆出来的,这些人都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眼下第三局,陈止亲自上阵,还能有什么意外不成?”
这样的事,看似奇怪,其实常见,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会被气氛感染,只顾眼前,等事后一想,又是后悔、又是不甘等等,不明白为何当时自己昏头了,眼前的周延等人正是如此。
只是他们这边还在想着,陈止已经接连落下几子,有黑有白,若是对弈,黑子本该由姜义落下,但既是破局,只要陈止所选棋路没什么差池,姜义也不用开口。
实际上,姜义注意到,陈止的这些落子,换成自己来执黑,也只能这样下,甚至在几个细微之处,还有不如。
但撇开这些黑子,单看白子的局部情况,却是越发危急了,由于陈止那一子的落下,最靠近黑子中枢的一片白棋,彻底落入劣势,已是回天乏力了,被黑子不断绞杀,一个个提子。
正当姜义想开口问起之际,陈止却是手一动,将一枚白子落在了先前,姜义第一局的时候,想要落子之处。
这里也就是姜义想要塑造兵家之势的地方。
顿时,一片棋子的兵家之势成型!
“这……这不是和一言公子最早的布局一样么?陈先生不是说,这条棋路行不通,还亲自推演了一番么,怎么自己又下了?”周延顿时露出不解之色。
鲁靖却看出一点味道,摇头说道:“和刚才不一样,因为那中枢之地,白子落于劣势,黑子为了绞杀,已然展开了布局,正是一鼓作气将之歼灭的时候,若腾出手去对付边疆角落的白子,那这中枢之地的速度就要减慢了。”
公孙启更是眼中一亮,看着中枢之地的黑子架势,低语道:“原来如此,为绞杀这一片白子,黑子展开了阵势,若减缓攻势,中枢的白子固然无法反败为胜,但稍微占点便宜是不难的,如此一来,本已是瓮中之鳖,却反被咬上一口,对黑子而言,已是失势了。”
陶涯则是深吸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转头对陆映笑道:“接下来,边疆的白子就会以兵家军争之势展开阵势,但与之前的推导相比,中枢之地有了牵制,无疑增多了边疆的施展空间,与围魏救赵有异曲同工之妙。”
赵兴等人连连点头,再看姜义,这位一言公子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转而凝重许多,看着棋盘,并不说话。
几息之后,随着陈止两边操作,中枢的白子越发稀薄,最终覆灭,但边疆之地的白子却不断壮大,最终占据了一点优势。
至此,整个棋局,虽然黑子依旧占优,但白子不再是溃败之相,在局部战场有了优势,这一局棋就从白子败亡的情况,变成了白子势弱。
接下来,只需像正常的棋局那样,进行反击,也就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局,已经破了。
到了这个时候,陈止才抬起头,指着棋盘,说道:“去无用之费,圣王之道,天下之大利也!”
这句话,出自《墨子.节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