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知道这件事的,不都已经在城中传开了么?”
随着一句回答说出,正在旁边侧听的刘纲顿时一愣。
意外过后,刘纲压低声音,小声的问道:“怎么回事?请帖不是今天才送到么,怎么这么快就在城中传开,都有人在茶肆里公开讨论了?”
陶涯笑道:“先不要急着问,还是先听着吧,听他们怎么说,等听过之后,你就该明白一些了。”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那张桌子上的两人依旧还在谈论这件事——
“听说是一言公子,主动发出了请帖,你也是知道的,明晚一言公子在观月楼有个诗会,邀请了不少名士参加,陈止如今名声不小,肯定也要找他的,发出请帖,本就是顺势而为。”
“陈止与那匈奴人的以史论史,将匈奴人说退,和一言公子之事,倒有异曲同工之妙,请他是说得过去的。”
另外一人提到陈止,露出了一点佩服之色,似乎对陈止的作为颇为赞赏。
第一个人则说:“话虽如此,但严格论起来,是不能和一言公子比的,而且我觉得这事仿佛有人在背后刻意推动、造势,因为你看啊,那匈奴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没有人知道,陈止说出来的话虽然有道理,但若是将那匈奴人换成一个经学大师,情况也许就不同了,相比之下,一言公子的事迹更为难得,毕竟说退的乃是鲜卑的大家。”
另一人就道:“你说的不错,但陈止当时也没拿出真的本事,前两天我随张兄去拜访过陈止,张兄你也是知道的,对谁都不服气,他当时就和陈止论道了,一番话说下来,就赞不绝口了,连连夸赞,再说了,你也是读过《师说》,听说过王弥之事的,难道还不清楚陈止的本事?”
“张兄称赞了陈止?还有这事?这么看来,陈止是有本事的,但他终究没有真正证明过,就算是传闻中他将王弥骂死了,可王弥那是什么东西?一介贼寇罢了,依我看,若是一言公子当面,那王弥也未必能讨得好来。”
这两人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控制音量,不光是刘纲等人能听到,其他相邻的桌子上,也有不少人听闻,登时留神起来,也都说起了请帖的事。
说到了一言公子的请帖,然后就比较着二人高低,最后都同意了第一人的看法,认为陈止确实是缺少一个证明自己的事情。
他们如此一说,刘纲越发惊讶了。
“怎么好像这整个茶肆的人,都不像是刚刚听闻,而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消息传的未免有些太快了吧。”说完这一句,他再看似笑非笑的陶涯,瞅了瞅默然不语的陆映,已然明白过来。
陶涯这时就说:“这些人也挺有意思的,陈兄和那个刘翟的对话,以史对史,都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的,在场的众人都是证人,都记下了不少语句,所以事后就能流传出去,相比之下,那个一言公子姜义的事迹就有些奇怪了。”
刘纲没有追问,而是点了点头,明白陶涯的意思。
陆映则道:“说是有鲜卑的大家出面,但直到今日这个鲜卑之人到底是谁,还是说不清楚,仿佛在刻意模糊,只知道复姓慕容,不仅如此,按着传闻来看,当时在场的除了姜义和那个鲜卑大家,还有两边的仆从,有寺中高僧,有诸多名士,还有许多的见证人,这么多的人在场,偏偏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二人到底说过什么,论道何方,只是说一言退胡,这就非常奇怪了。”
陶涯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正色说道:“相比之下,陈兄所为这城中之人皆知,有人赞赏,有人摇头,更是多有议论,有些人觉得陈兄的话体现出深厚底蕴,有些则干脆就说是痴人呓语,各有看法,所以有褒有贬,相比之下,那个一言公子则近乎都是称赞,被整个城池上下所推崇。”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刘纲顿时就意识到了其中的缘故。
陆映则摇头说道:“这事当真有趣,评价那位一言公子的时候,这些人都是都是针对着事情本身,加以称赞,等到了陈兄这边,就细致的评论他说的话了,而不是局限在一件事上,却以此来评判高下,就是不知道那位一言公子到底说了什么。”
他就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了,但周围的人谈性正浓,倒也没有几个人在意,最多是瞥一眼看过来,就不复关注。
三人在这里坐着,喝了几杯茶,又吃了些瓜果,就离开了茶肆。
在回客栈的路上,刘纲的神色有些凝重,在周围人流减少之后,他直言不讳的问道:“陶兄,你说这个情况,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