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不是许瀚修不让,而是梁介推辞道:“今日可是许大人的寿辰,许大人只需当作晚辈是前来祝寿,讨杯酒喝便是,无需多礼。”
既然大皇子都这般说道,若是再谦让反倒是不近情理。
故而,变成了现下这般坐席。
虽然梁介眼不能见,可却有着因长年失明练就的灵敏的听觉。
纵是不能亲眼所见众人的喜态,但光是言语音调,他都能感受到这不同于官场公事时的欢愉。
心中暗道,未想到这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谢大人竟是如此好酒。还有王大人竟也是不同于平日所见的一本正经。许多大人,都多多少少有些许不同。
看来,他这今后的老丈人还果真未让他看岔了眼。
不对,是更出乎他的意料。
且不说能被许瀚修递帖相邀的人都有哪些,人数多少,所处何位。
单单一翰林院为职的文官,且还并非上朝之人。能从武到文,从士至商已属不易。
最重要的,便是非令他人忌讳反感的拉帮结派。而是纯粹的交好,许岳父还真是…有意思。
梁介心中作想,面不改色。微微上扬的嘴角在他人眼里,也只是因愉悦罢了。
“诸位莫急,还请大皇子来助微臣一臂之力。”许瀚修站起身,示意由梁介来启坛。
梁介拱手摇头笑道:“这不是说了,今日乃许大人寿辰。谁是寿星,在这酒席上那谁便是最大了。大人着实不用在意礼节。”
谢运眼见着酒坛终于可以开了,心中兴奋难耐。
可许瀚修手一收同梁介的对话,令谢运不耐道:“哎呀!大皇子这话说的甚好!许老弟啊,许老弟!大皇子都如此明道,你还要如何?”
许瀚修无奈道:“怕是这所有人里,也就您最等不及了。”
谢运倒也是干脆,直言:“是,是,是。是我!我还真就等不得了,那你快些吧!”
这谢运的手都快直接抓过许瀚修的手上前开坛了,惊的许瀚修连忙动手。
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同夫人以外的人有何触碰。
唉…今日真是难熬,怎得才午时。也不知何时才能同夫人一块儿,少说也要几个时辰了。
许瀚修心里这些小九九,旁人可不知。众人的注意力早已被即将开启的酒坛吸引,这可是好酒啊!
塞子被揭开,浓郁的香气瞬间挥发。飘散在院中,众人只觉着这酒香萦绕于自身四周。只要这稍微一嗅,就能闻见香味。
“这是…”
“枸杞酒!”
李戚一闻这味,已有熟悉之感。只是还在犹豫怀疑之时,谢运笃定的大声道。
此名一出,众人之间“轰”的一下喧闹起来。
“天哪,竟是枸杞酒!”
“这…这…”
“有生之年,能吃到陛下所赏之酒已属荣幸。竟…竟还是枸杞酒,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是啊!是啊!”
众人反应如此激烈,许瀚修也不例外。不过,不显露罢了。
虽讶异于是枸杞酒,可许瀚修不同于他人感激涕零。反而,更为警惕起来。
这…到底为何意…
说到这枸杞酒,其实并不是多难以得到、有多珍贵,而是这其中所蕴含的意思。
枸杞酒,即为枸杞泡在酒中,被视为补酒。
可,若是单单仅为补酒也就罢了,不过也就是补补身体,好好照顾身体了。
然而,前朝先皇曾将此酒赐于护国大臣,言道:“以益卿寿。”
这话一出,这酒便非同一般。
护国大臣此位,可不是个好角。劳苦功高确有其事,可易令上位之人猜忌避讳也确有其事。
故而,非善差。
这若是倾尽全力尽职守责,可这有着民意军心支撑的位置,太易被防范打压。
可若是遮遮掩掩扮猪吃虎,轻的也就是实力不足被训斥从而降职,重的便是刻意隐瞒被察觉从而命绝。
所以,能赏赐这酒,上头的意思就很明确了。
自此以后,这枸杞酒于臣子们而言,是圣上对于自己的信任,对于自己的赏识,对于自己的鼓励,对于自己的最至高无上的赞赏;于皇上自身而言,这是对于臣子满意的一种认可的表达。
许瀚修虽好酒,可却不是沉迷之人。
端起杯中已然倒好的酒,许瀚修转身对梁介道。
“这第一杯酒,敬大皇子。谢大皇子前来,带了这酒与微臣们一同共饮。”
听到许瀚修这话的众人亦反应过来,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