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一摆放好,许可婧就迫不及待的伸手。
“可不敢用多了。”许玮月抿了口茶,嘴角微翘。
“我就知姐姐最是疼我了!”
一口绿茶酥下去,许可婧满足的眯起了眼。
“慢点儿,没人同你抢。怎得吃的这般着急,来喝口水。”
许玮月捏着帕子,轻抆去许可婧嘴角的碎屑,递过去一杯茶水。
“方才你问我的事儿,倒也不怪恬心笑出声儿。你就可劲儿胡说了不是,人嬷嬷好好的怎就有了隐疾了。”
口里的食物还未完全咽下,许可婧别扭的含糊不清道:“那是为何嘛...”
“食不言、寝不语。就你还训旁人呢,我先训你了。”捂住许可婧的嘴,许玮月娇声斥道。
许玮月缓缓道:“我也只记得从我记事起时的事儿了。我记着幼时我若是犯了错,大徐嬷嬷也从不曾训斥于我,而是温柔的同我说道不该做的事,为何不该做,若是做错了该怎么做。那时小徐嬷嬷还未在我身旁跟着,不过的确大徐嬷嬷从未厉色严词过,想必也是因此大徐嬷嬷才能跟在奶奶身边罢。”
许可婧好不容易的咽下了糕点,窃笑道:“没想到,姐姐还有过做错事的时候!”
“人无完人,幼时罢了。再说,也不是甚得丢人的事,总比妹妹如今还要被训好不是?”许玮月笑道。
“姐姐学坏了!”许可婧瞪着眼难掩惊讶。她可从未想过姐姐会调笑自己。
许玮月坦然道:“托了妹妹的福罢了。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忧。”
纵是许玮月这么说,许可婧也不过就是放下了半颗心而已。
***
屋内。
一男子站在书案前,用指腹在绢面上摸索着。
只见这男子,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长身玉立,一袭白衣却也不挡其风华,悠然从容、清朗俊秀.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正可谓“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希,裦如充耳。”
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香几上放置的炉里,烟气袅袅不断的上升。东面的壁衣上面挂着一幅墨虎,张牙舞爪的像要飞舞下来。西壁是一幅山水,那种细软柔和的笔触,直欲凸出绢面来。
书案对面罗汉床上,一男子手持书卷。慵身将背倚在床边,一条腿屈膝放在床上,另一条腿晃动不止。
而这男子相貌同样非同一般,一眼瞧去神明爽俊,但若是定睛一看,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着实引人入目。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 一拢青衣,腰系玉带,银丝暗纹镶边云袖。
虽是手持书卷,可男子百无聊赖的神态,实在是难以令人觉着书中内容精彩。
红唇一抿,唇角一勾:“已然两个时辰了,大皇子可有从这其中参悟何圣理?”
梁介收回手,将手摸向右侧,从小几上的水盆中取出一块方布,抆拭完手后便放了回去。
头微侧,用温润的声线道:“薛巍,去将前两日的卷宗取来。”
“是。”一低沉浑厚的声音回道。
罗汉床上的男子一听,扔开书卷翻身坐起大惊失色道。
“薛巍!你竟然在屋子里!”
薛巍冷若冰霜的脸上就连眼里都毫无波动,一个眼神都没回应的大步走了出去。
男子下袍一摆正坐道:“总有一日,我定要将薛巍好好教训一通。”
男子嘴上说着手也不停地比划,面色更是狰狞的如同已经与薛巍惨烈斗争了一番。
梁介剑眉一挑:“廖弈,这话可是今日第三回了。”
廖弈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话音刚落,取卷宗的薛巍正巧回来,大手一握将卷宗牢牢抓在手里。
梁介接过一卷:“口说无凭。”
“这!”
廖弈一张嘴,顺眼将薛巍从上到下扫了一眼。
作为梁介的贴身侍卫,薛巍没得别的本领,最重要的不过就是一身的武力罢了。
与梁介、廖弈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不同的是,薛巍昂藏七尺,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骨健筋强。魁梧雄壮,更有血性男儿之姿。
瞟了眼薛巍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胳膊,廖弈讪笑道:“这,还是算了,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屈能伸。”
梁介摇摇头,摊开卷宗敷上手。用指腹一字一字抚过,不过几行便皱眉收手。又抽出另外几卷,摊开依照方才那一卷的模样,却仍是不过几行便收手。
冷声道:“烧了吧。”
廖弈一听走了过来:“怎么了?这可是我特意吩咐人做的,一卷可价值不菲。哪儿能说烧就烧。”
“你有特意吩咐人用一卷做多卷?”
“怎么可能,我自然是...”
话未说完,廖弈倒也觉出不对:“莫非...”神色一紧,迅速摊开所有卷宗,一目十行览过。
梁介波澜不惊道:“不过就是些相差无几的卷宗罢了,留了也无用。”
廖弈怒声道:“这些个狗奴才,一不派人盯着便不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