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赐走了,听呼吸似乎他气得不轻。
刘璐又一次在床上躺倒,心情较之刚才舒坦多了。
对这种贪生怕死之辈就是不能客气,你硬他就软,贱骨头。
积了很久的雨,再也按捺不住,伴着狂风落了下来。
豆大般的雨滴砸在地上,溅起朵朵雨花,也打破了小田庄的宁静。
很少有人知道下雨了,因为大多数人都躺在破旧不堪的房子里做着美梦。
按理说,暴雨应该持续两天,今年有些怪,只下了一宿,雨停风歇。
红艳艳的太阳跟往常一样从山底爬上天空,似乎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当晨曦洒在院落,早饭也做好了,李天赐还没醒。
李二蛋看了看睡眠正酣的李天赐,对刘璐道:“吃完饭你别出去,我先跟村长说一声,免得有人说三道四。”
刘璐颔首轻点,做饭那会儿,她将村里的情况大致搞清楚了,于是便道:“去村长家之前,我建议你跟秀秀提前打个招呼,跟赵东升交涉的时候,我也去。”
李二蛋放下瓷碗,皱了皱眉头:“不合适吧?”
对李二蛋刘璐非常信任,这条命是人家救的不说,怎么看李二蛋都是觉悟高的爱国青年,这跟躺在破席上听到打日本人就战战兢兢的李天赐形成鲜明的对比。
“安平特别行动小队成立之前,我做宣传工作,专门跟人打交道,有经验。”
李二蛋大喜:“太好了,我正愁怎么去跟赵东升说呢。”
“秀秀没意见就好。”刘璐想了想,话锋一转,又道,“去秀秀家说好了,你也别去村长家了,我想先见见秀秀,有些话想提前跟她说说。”
李二蛋点点头:“也成,先将最难办的事办好,村长那边,我琢磨问题不大。”
“我觉得问题也不大。”刘璐端起瓷碗抿了口红薯汤,瞟了眼睡得正酣的李天赐。
今天是赵东升到村里来的日子,每到这个日子,庆婶吃了早饭就出门找人拉家常。
这次也不例外,秀秀在灶屋忙乎完,看看天色,冲已经跨出门的庆婶道:“夜里下了暴雨,他不一定来。”
“他来不来我都得出去,有些话得跟乡亲们说说,再不能这么下去了,那些人总以为赵东升好说话,实际呢?嗯,对了,晌午我不回来吃了。”庆婶丢下这话,头也不回的去了。
“哎,别走那么急啊!”秀秀赶紧从灶屋跑了出去,看着庆婶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跺了下脚。
打从知道李二蛋从镇上买的东西只有先前的一半,庆婶便在她耳根唠叨了。
说什么还没到年根就这样,年根日子不知过成什么样,说不定李青山那王八犊子还要克扣财物,你在赵东升面前怎么做?庆婶打定主意今天要找人说道说道。
秀秀不想让母亲去,但在这个家,哪轮得着她做主?
抆了把手,秀秀准备去栓子叔家,让栓子叔好好劝劝母亲,转念一想这纯粹无用功。
栓子叔老实巴交的,在母亲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
也正是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李二蛋的呼喊:“在家吗?秀秀。”
秀秀从灶屋出来,狠狠瞪了眼二蛋,将院门打开:“废话,今天啥日子,能不在家吗?”
李二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见昨夜下了暴雨,山路难走,琢磨着他不一定来。”
“都是在大青山跑的人,能不知道山里的雨就怕稀稀拉拉下个不停?”秀秀将李二蛋拽了进来,想起前两年的事儿,细声道,“泥石流不能再来了,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比灾荒还可怕。”
秀秀说着,将二蛋领进了屋,道:“找我什么事?”
在秀秀面前李二蛋说话敞亮,瞟了眼堆在一边的财物,道:“我昨天买回多少东西不及上次一半,从镇上的议论看,世道只会越来越乱,年根咱们能撑过去,大壮他们呢?”
秀秀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俏脸上的轻松不见了:“咱们还有田,猎户没有,入了冬他们原本日子就不好过这年景更难,他们常在山里走,身体好性子暴,肯定不会再交了,仅凭青山叔那批人去贴,家底总有干的那天。”
李二蛋叹了口气,看向连绵的青山,道:“赵东升也好过不了,我怕大家都没路走打起来,那时麻烦了。”
秀秀不是聋子,大壮等人的疯言疯语还是有所耳闻的,无比严肃的道:“你跟大壮关系好,好好劝劝他,即便咱们村的劳力一起上,也不是赵东升的对手,大青山原来的匪首么凶,还不是让他们给办了?”
李天赐憨厚的笑笑:“我知道,所以啊,我想跟赵东升好好谈谈,你觉得怎么样?”
秀秀咬着红唇,忧心忡忡的道:“我怕你说不动他。”
“我说不动,有人说得动,昨天我和李大哥去青山镇,恰好碰到他走散的妻子,她以前在安平城做教员,是文化人,口才了得,她跟赵东升谈,准成。”李二蛋提到刘璐就眉飞色舞,李天赐他崇拜,刘璐他一样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