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则挠了挠头:“公子起兵海东,不如称海王?”
一时间众说纷纭,若是黑夫在,说不定也要凑热闹吼一嗓子:“北境之王!”
还是高成多少进过学室,读过点书,提的议见更靠谱些。
“公子以辽东辽西为基,何不称辽王?”
“辽王好!辽王好!”
辽东辽西人这下可高兴了,纷纷附和,一时间占据了主流——他们甚至都希望,扶苏就别回什么中原了,留在两辽为王多好啊。
但扶苏,却有自己的主意,他比了比手,让众人安静下来。
“召王……”
他露出了笑,也不想给众人解释这个字的寓意,就这样定下了自己的王号:
“从今日起,扶苏便立为召王!望二三子能随我戡大乱,保黔首,重整河山!”
……
半个月后,四月底的胶东,一艘来自北方的轻便快船在黄县靠岸,商贾打扮的人却持有各县不得搜检的郡守符节,匆匆进入县寺,将一封贴身携带的信,交到陈郡守手中……
就着烛火,陈平对着这封从北方传来的密信皱眉。
“击退东胡,救民水火?”
“焚烧债券,颇得人心?”
而最后一条,让陈平最为警惕。
“未曾称皇帝,却称召王?”
他琢磨着这“召王”的含义,但陈平毕竟是陈平,对敌人,总是往恶意的方向推测,最终得出的,自然是扶苏必有所谋。
“召者昭也,天子立七庙,祠堂神主牌的摆放次序也就是昭穆……二世为昭,三世为穆。”
“自立召王,是暗示自己才是真正当立的二世皇帝?”
这下明白了。
放下密信,陈平笑道:“扶苏公子,你果真是变得聪明了,看来这种小伎俩,已对付不了你……”
这场远在东方的较量,他得认真起来了!
起身左右思索后,陈平招来齐地大贾刀间。
“告诉在辽南过冬避祸的卫满,天热了,该是北上的时候了,我听闻扶苏已离襄平,郡中男丁多随其西去,辽东空虚,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卫满本是东征军一员,当年却带着一批人哗变逃走,后来盘踞在夫余、朝鲜、辽东三地交界,也就是后世高句骊的地盘,不少夫余人,肃慎人,濊貊人加入,形成了一个成分复杂的匪帮。这群匪徒乘着天下大乱,也乘机出来,欲劫掠辽东。
岂料却被扶苏以海东戍卒击败,还断了其北上的退路,卫满只能带着两千人流亡辽南,寒冬腊月啊,就在他们将要冻饿死在海滨之时,还是陈平派人送去了几船衣食,众人这才活了下来。
去年养下的狼,就是留这时候用的。
陈平嘱咐刀间:“胶东会派船给卫满提供一批粮食、甲兵,只要他有本事,辽东郡,便是他的了!”
刀间应诺而去,陈平旋即招来被曹参推荐到郡府做吏的卢县人娄敬。
先前娄敬给胶东出了“离间齐楚”的主意,让胶东兵假冒齐楚之兵攻击对方,导致龙且和彭越反目,眼下两家僵持在临淄,为谁取临淄城争执不休——虽然临淄比过去凋敝,但毕竟是数万户的大城市啊,且光商贾租税便有百金,谁能夺取,谁就握住了钱袋子。
那边鹜蚌相争,胶东便安生了几个月,在陈平、曹参一文一武经营下,胶东郡成了乱世里的避风港,接纳大批齐地难民,又挑选其青壮训练为民兵,加上郡兵、商贾武装,一时间胶东兵员超过两万,足以自保。
陈平给娄敬另有使命。
“娄敬,你装作商贾,为我去一趟燕地,给渔阳、右北平的臧荼传递消息。”
臧荼是燕地豪侠,去年也拉着一伙渔阳戍卒扯旗造反,如今占据了两郡,以及辽西的碣石地区,自称燕王,封手下大将栾布为孤竹侯。
这则是一头,守着巢穴不让人靠近,又时刻念着扩张地盘的猛虎……
“警告臧荼、栾布,扶苏欲出辽西,经沿海南下,取碣石,入右北平,让他们小心提防,强敌已至!”
娄敬奉命而去,陈平这才心情好了一些,他以手指弹着信上工整的隶书字迹,笑道:
“扶苏,你不是爱民如子么?你不是要保境安民么?如今前虎后狼,一旦辽东再度遭到袭击,向你求援,你是继续往前,还是后退呢?”
在烛光下,陈平摸着下巴,一副反派嘴脸。
“长公子,就让陈平看看,你要如何应对罢!”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