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 / 2)

忽然,她的视线在一道痕迹上凝住,露出狐疑的神色,手指在那痕迹上扒拉两下 ,猛地抬头往上看去,半晌,嘴角拉出个狠狠的弧度,气势汹汹冲回重华宫。

虎妹还瘫在门口没起来,吴桂花这时候可没这个耐心对她进行“爱的教育”,烦燥地来拉她:“起来,跟我搬梯子去。”

“鬼,鬼……我不走……”她死死抱着门槛。

吴桂花拖不动她只好放弃:“那好,你一个人在这吧。”径直往后院去,先前刘八珠用的梯子就放在那。

身后,虎妹犹豫了片刻,追了上来,哭着叫她:“姐姐,等等我。”

吴桂花让她扶着梯子的另一头,说:“你不是不走的吗?”

“我一个人怕。”虎妹委屈又害怕,把这句话说得特别清楚。

可吴桂花没心情安慰她,她指挥着虎妹把梯子放到刚刚看见鬼影的地方放稳,立刻爬了上去,没爬多高,梯子突然晃得厉害,她回头瞪她:“让你扶着梯子别动,你怎么不听?”

虎妹生怕被踹下去似的,抱着梯子呜呜哭:“我怕……”

吴桂花:“……”她踩了踩梯子,架得还算稳当。这丫头她拉不动又拖不动,只能先随她去。

两人很快爬到墙顶,吴桂花蹲坐下来,在瓦片的缝隙中摸了摸,抠出一条白色的细布条。

她冷哼一声,正好虎妹在这,吴桂花指挥着她把梯子放到另一面,爬了下去。

这里是这座废弃宫室的北边背阴处,又因为昨晚下了场暴雨,地还没干透,留下的痕迹就更多了。

吴桂花撕下一片中衣的一片碎布,将那些痕迹拓印了一处,对着月亮看了看,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小!二!黑!”

“哈?”虎妹不明所以。

吴桂花没好气看她一眼,揭开答案:“哈什么哈?我说那鬼是小二黑扮的!”

刚刚巨大的情绪波动之下,她没有看出不对,但现在理智慢慢回来,记忆力同样也跟着回来了:那白衣鬼刚刚停的地方恰好有一截树枝探出来,而那白衣鬼的脑袋部分就在树枝上挂着!

就是不分析这些,小二黑这双眼睛在夜里吓过她多少回?她对这货再熟悉不过,不可能认错!

那衣服八成是它套在里面,在树枝上跳跃来去,远远看上去,的确像是女鬼在飘,可谁家女鬼衣裳会被撕破,还留在案发现场?!还留下梅花印?!

吴桂花把找到的证据一边给虎妹看,一边分析。吴桂花是不识几个字,但那是她小时候条件所限,没机会上学,实际她做事说话从来条理清楚,逻辑分明。最后,说得虎妹都不由得点头:这样的话,好像小二黑真的有很大可能!

虎妹好歹变聪明了些,问了句:“小二黑?为什么?”

吴桂花磨着牙冷笑:“为什么?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她是想再喊两声,可嗓子疼得厉害实在喊不出来,撂下一句话:“走,跟我钓鱼去!”

天一亮她就做烤鱼,还做又香又焦的烤鱼!

没良心的死猫,天天给它吃得那么好,还装鬼来吓唬她,能耐了它!

看她明天怎么炮制这无良恶猫!

第24章

钓了半夜的鱼,吴桂花一点都不觉得累。

望着启明星沉入天幕之下,她招呼虎妹一声,两人拎着桶子赶紧往回走——再不走,早上第一班巡班的侍卫来了,须不好解释。

往常若是钓了这么些鱼,虎妹早该兴奋地扒在桶边提溜着鱼尾巴玩了。可今天……她丧丧地跟在吴桂花后头,丧丧地垂着脑袋,丧丧地不时朝宫墙上张望,不知在想什么。

吴桂花虽说走在前头,可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放心吧,那混帐猫从来不在早上出来,我不会一大早真的烤鱼的。”

虎妹却更丧了:姐姐若是有脾气,当场发了便罢,若叫她记在心里……小二黑,到时候我会偷偷给你多喂两块鱼的!

在湖边坐了一晚上,吴桂花看上去冷静了很多,她让虎妹把桶提回厨房,自己仍扛着扫帚开始打扫宫道。

到太阳跃出地平线的时候,吴桂花已经把早饭做得差不多了,但是那些侍卫没来。

吴桂花不以为奇,她先前跟吴进谈生意时就知道,她这个流动小饭馆只是侍卫们的一个临时落脚点,平时他们还是以吃班房的饭菜为主。毕竟班房包饭,他们每个月还另外上交粟米作额外的补贴,不是家里有矿,谁都舍不得顿顿花钱再在外面开小灶。

以前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吴桂花边做活边等到中午,见侍卫们还是没有来,跟虎妹两个把准备好的食物自己分着吃了,估摸着下午快到未时末时,点燃灶火开始做磨盘馍。

磨盘馍发面的过程跟馒头有点像,但揉面的过程和时长都有区别,成型时堪比磨盘而得名,揉面时的韧性更是强于馒头。最大的差别是做磨盘馍的锅以平底的鏊子为好,做的时候大火蒸到一半熟,再把即将蒸熟的磨盘馍洒上芝麻,放到鏊子锅里小火慢慢煨烤,边煨边用擀面杖压气眼,两边翻转,直到馍的两边结成一层焦黄发红的硬壳,就算大功告成了。

成型的磨盘馍因为有小火慢慢激发产生的麦芽糖,吃起来比馒头更甜更筋道,配上焦黄的外壳和香喷喷的芝麻,不知道有多好吃。因为这种馒头做起来累人,手头工具不趁手,吴桂花一直没做过。但它的水份比馒头更少,在这种湿热的天气里更加便于存放。在不确定晚上会不会有侍卫找她买食物的情况下,做这个最合适。假如有人来,切一块卖一点,假如没人来,这块磨盘似的大馒头够她和虎妹娘儿俩吃三五天了。

虎妹已经忘了昨天的事,厨房里溢出焦香味的时候,她就不知道打哪冒了出来,围着她不住问:“姐姐,这是什么?”

吴桂花拍开她的手,还没说话,冷清一天的侧门被人敲响了。

她抆抆手,赶紧去敲门。

敲门的人是陈项,他脸色瞧上去不太好。吴桂花让陈项进门,陈项连连摆手,道:“我就不进去了,我是来找你要点凉茶的。这一天我师父没喝着你的凉茶,中午都没歇好。我怕他晚上睡不着觉,来找你要一点就走。”

吴桂花说他:“又不是不给你喝,你上午早些来不就是了?”

陈项打了个抖,惊恐地问她:“你不知道?”

吴桂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知道什么?”

陈项看她像看外星人:“你们这昨晚上闹了一晚上的鬼,还吓晕了一队巡夜的侍卫,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吴桂花:“……”破案了,难怪那些侍卫们不来了,弄半天还是昨晚的事闹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小二黑,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