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这不是一副真迹。
那丫头说:“是我画的。”
黄大龙:“你?”
丫头笑:“怎么,不信?”
黄大龙:“……”
他不由自主再次扫视了那姑娘一眼,十六七岁的年纪,乌黑的大辫子,乌黑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大姑娘。特意看了看她的手,跟普通姑娘的手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似乎看起来是要灵巧些。
黄大龙也不知道对于那姑娘的手灵巧的结论从何而来,但他逐渐相信了那副中堂上的仿画是眼前这位大胆又自信的姑娘画的。他刚才品鉴过了那一副画,觉得还是画得挺不错的。有这样水平的画师,在他看来,应该是个男子,不该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就在他无语的时候,大辫子姑娘已经掀开棉帘子走出去了。
黄大龙后来听到外面传来詹掌柜和那姑娘的说话声音,也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再后来,詹掌柜进来了,给了他一包活血化瘀的药材。
詹掌柜让他把虎骨和这些药材泡进十斤的酒坛子里。
那酒要去酿酒作坊买才出的没有兑水的酒。
因为黄大龙买了二两虎骨,这些药材詹掌柜就只收了他一个银元的本钱,加起来一共是四十五个银元。
黄大龙痛快地付了账,把虎骨和药材都装进褡裢里。
从詹家药铺出来,他路过梁家茶坊,去讨了碗白开水喝,顺便买了两个草炉烧饼吃了,前后不过花了十分钟时间。
他不爱在茶馆和酒馆里闲聊,去这些地方,他就只是喝茶吃酒,喝完吃完即刻离开。
家里事多,自从他爹娘把家事交给他之后,他操心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哪有时间闲着。更何况,他还有淘古旧东西的爱好,那可是更耗时间的事情。
于是,他成了黄家最忙的人,在整个东河村的后生里面,他也是数得上号的忙人。
不过,他虽然忙,却不慌,总是按部就班的做事情,这样一来,出错的时候就少,显得人老成。
到了东河村家里,才两点半。
不用爹娘说话,他自己先去了北屋,见了他们,跟他们说了今天去九亭镇见兄弟买虎骨的情况。
黄二龙要想去当兵,以及给他给了兄弟三块银元的事情他都没说。
只说兄弟还好,能吃能喝,然而还是不喜欢看书,跟梁家茶坊老板的儿子梁连忠瞎玩呢。
黄家裕便没好气地说:“那个挨千刀的还是不爱读书,糟蹋老子的钱。”
黄刘氏却道:“只要二龙能吃能喝,不生病,那就是好事,他爱不爱读书你也不是不晓得。他要实在不想读,再读上一年,就让他回家里来吧。给他娶上一房媳妇儿,他就不心野了,多少心野的小子不是这么被制服的吗?”
黄家裕摇头:“行了,给他娶媳妇还不如先顾上大龙。”
说到这里,两人就让黄大龙把花了四十五个银元买的虎骨拿出来给他们瞧一瞧。
黄大龙把那包药材还有装着二两虎骨的木匣子都从褡裢里面掏了出来,摆在桌上。
他说:“这是在詹家药店买的,二两虎膝盖骨,一两二十二个大洋,拢共四十四块,另外一块钱的活血化瘀的药材,还剩下五块银元。”
说完,他从腰间的钱袋里摸了五块银元来放在桌子上。
给他兄弟的钱是他自己的,不算在这里头。
黄家裕两口子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二两虎骨,黄刘氏还拿起一块放在手上托着看,并且去嗅了嗅那味儿,皱了皱眉,笑说这东西堪比黄金呢。
“大龙,你什么时候给阮家送去?”黄家裕问。
“这就过去吧,正好,我回来还没换衣裳。”黄大龙站起来道,从他娘手上接过来虎骨重新放进红绸里子的木匣子里,拎起那一包活血化瘀的药材就往外走。
黄家裕两口子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心里都同时升起一个愿望,但愿儿子心想事成。
黄大龙一只手里拿着那个巴掌大装着二两虎骨的木匣子,一只手拎着那一包活血化瘀的药材进了阮家院子大门。
这里的乡村没有大白天关门的规矩,即便是冬天,院子门也是大开,所以黄大龙直接走进了阮家院子。
阮家拴在大门边的一条看家的大黄狗汪汪汪叫起来,提醒阮家人有生人来了。
阮安先跑出看是谁来了,当他看到是黄大龙时,有点儿爱理不理的。
昨天他陪着三姐去找黄大龙,结果回家的路上,他三姐把他好一顿说,怪他怎么不早点来告诉她,说隔壁的程家阿婆在竹林里面捞竹叶笋壳呢。
阮安说自己也不晓得程家阿婆在,恐怕程家阿婆还在他们来之前就在小竹林里了。
后来他三姐没说话了,不过脸色却难看得吓人。
阮安想了又想,才想明白了一定是黄大龙得罪了三姐,她才找自己出气,程家阿婆在小竹林不过是个借口而已。那个黄大龙就是个心眼多的人,他怎么不去读书反而回家种田呢。
因为对黄大龙有了成见,阮安慢慢走过去,冷淡地问黄大龙来干什么。
黄大龙笑眯眯地问:“你阿爹和阿娘都在吗?”
阮安点头:“在,你找他们干嘛?”
黄大龙抬起了左右手臂,说:“喏,你看,我有些礼物要送给你阿爹和阿娘。”
阮安疑惑:“送礼?今天我们家有谁要过生吗?”
也难怪阮安会疑惑,黄家和阮家虽然走得近,但也只有两家人过生的时候才会彼此送礼,平时过年过节两家请另外一家吃饭时都不送的,因为这客还要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