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一股脑的坐了起来,到抽屉里拿了包茶叶泡着吃,又替朱老师及赵然一人泡了一杯。
看着茶叶在开水中舒展开来,变成嫩绿的叶片,沉入杯底。
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一个人来。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出现了那样一幅画面,那微眯的眼神,手执一只紫砂杯,置于唇边,放在鼻前轻嗅着,将喝不喝,眼底一片意味深长。
这才猛地想起正是上回在会所里瞧见的那幅画面,那个时候,他亦是在品着茶。
石青微微一愣,神色不由有些恍惚起来。
恰逢此时,后头赵然在叫她,一连叫了两声,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啦?”
赵然指着她办公桌上正在震动的手机道:“在想什么呢,石老师,一连叫了你两遍才回过神来,你来电话了,喏,这会子还在震着呢···”
石青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跑过去接电话,只将电话一拿起,看到竟是个陌生的号码,正准备去接,结果留意到那一排连着号的号码,石青心中微微一紧,不知怎地,心里头有些微微异样的感觉。
赵然等了半天,不见有人说话,只疑惑的看了过来,诧异的看着她,问道:“石青,你怎么光看着不接啊!”
说到这里,只满脸地好奇,脸上透着一丝八卦,打趣道:“该不会是···不方便在这里接吧,哎哟哟,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这是谁打来的啊···”
听赵然这样说,便是连正在看报纸的朱老师都抬起了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她。
石青被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洋装瞪了赵然一眼,道着:“推销的呢?”
说着便将手机一翻,手机正面贴着放在了办公室的桌面上,又震动了两下,便再无动静了。
赵然看了那被倒扣的手机,啧啧了两声,道了声:“我看不太像。”
石青将泡好的茶放到了她跟前,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又端了一杯给朱老师,说着:“朱老师请喝茶!”
朱老师笑着看着她说:“谢谢。”
石青见一向正经的朱老师眼底也露出打趣儿的笑,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只连忙道了声“不用客气”,自己拿着杯子便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桌面上的手机,沉吟了片刻,半晌,这才将手机拿在了手上,解锁,看着手机上显示有个未接来电,看着上面显示着一连串醒目的数字,石青心中不由微微轻叹了一声。
盯着看了许久,只强迫自己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恰好看到了被随手搁在一旁的透明玻璃杯,半晌,只将杯子拿了起来,放在鼻尖轻轻地嗅了一下,只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茶的清香,犹豫了一下,放到嘴边轻啜一口,只觉得有股淡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这还是去年春节回老家返京之际,大舅塞给她的,一包茶叶。
大舅平日里爱喝茶,他们老一辈里从来不喝咖啡这类饮料的,倒是对茶都颇有些偏爱。
倒也说不上品茶,据说真正品茶的人得注重茶的色香味,讲究水质茶具等,可是大舅一般都直接用开水冲泡着喝,这样倒也喝了几十年,平日里无论走到哪,手里总是不离个保温杯,尤其是冬日里,有时上课的时候讲台上都经常可见。
那日大舅在泡茶,热水瓶里滚滚的开水倒进茶杯里,立即一股浓浓的茶香弥漫上空,她不禁惊呼一声:“好香——”
大舅也给她来了一杯,她细细喝了一口,只惊觉苦得可以,舌底生津。
后来才知道,这是春节期间大舅的一名学生拜访时送的,倒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只因是自家茶园手工采摘的,清明雨水前后刚刚发芽的茶叶,采摘其牙尖制成的新茶。她倒是品不出什么滋味来,倒是大舅欣喜得很,直呼,“好茶。”
来京之际,大舅硬是包了几两让她带来,叮嘱她平日里少喝些饮料,好生照顾自己的身体之类的,如此,她便觉得这一包倒是个好东西了。
平日里放在了宿舍里,自己不常喝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包了几搓带到了办公室里来了。
一时,喝着家乡的茶叶,脑子里的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烦闷倒是渐渐地褪去了,只嘴里仍然留着一抹淡淡的苦涩。
自那以后,石青又将手机随手丢在了一旁,复又踏上了忙碌不堪的征程。
这段时日,简直是忙坏了,有三件公事,一件私事等着她排上日程。
公事无非是学校里的事情,第一件自是近期的月考了,离年关越来越近了,时间也越来越紧张,越近的摸底考试成绩,也越接近高考的成绩,全校高三师生都笼罩在一片紧张压抑的氛围中。
这第二件便是月考过后的学校百年校庆了,每年的这一日是学校最为庄严神圣的日子,学校的生日嘛,学校每次校庆都将活动举办得格外的盛大,每年可邀请到许多莘莘学子返校,与母校共同庆祝,嗯,说白了点,便是可以邀请回许多成功人士为学校做贡献嘛。
且这回乃是学校一百周年的校庆,学校格外重视。
这是石青在学校所参加的第三届了,不过这一次比较特殊,因为今年在职期间,她获得了区优秀教师的荣耀,届时亦是会在校庆盛典上统一由校领导颁发荣誉证书及表彰的,是以,此番校庆对她而言是比较特别的。
这第三件事儿嘛,便是校庆过后的圣诞节了,嗯,也不能完全算作是公事儿吧,只今年的圣诞节学校该照旧举办圣诞晚会吧,学校的具体通知还未曾下来,怎么个举办法亦是尚且不清楚,不过可以提前做个心里准备呢。
公事儿吧就是这么几件,说多不多,且也并非她一个人的事儿,不过总是参与者之一嘛,又都是些大事儿,她历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有个什么事情,便总会时时刻刻惦念着,待事情彻底办完了,神经才会跟着松懈下来。
至于另外一家私事儿嘛,便是上回替同一办公室的沈老师换了课,沈老师怀孕五六个月了,因学校高三的课业紧张,还一直坚持待在岗位上了,上回约了医生要做孕检,石青便与她换了课。
后来又碰上一次,石青干脆替她上了。
沈老师非常感激她,怎么地也要邀请她到家里吃顿饭,聊表心意,说若是不答应的话,往后都不好意思见她了,石青一时推托不过她的热情,便答应在这个周六的晚上到沈老师家里吃饭。
只是,沈老师一家人皆是书香世家,一屋子都是文化人,据说沈老师的丈夫在隔壁z大任职大学教授,这么年轻的教授,真是年轻有为之士。
而公公婆婆皆是学校退了休的教职人员,听说公公以前还是学校的校领导呢,这会子退了休,却是一直住在学校里,学校重要节日时还会受邀参加校活动,石青随着见过几回。偶尔在宿舍楼底下也碰过几回,只简单的打过几回招呼,不算熟悉。
这日,不好空手过去,石青便到学校外买了些水果提了过去,一敲门,便听到了屋里沈老师越来越近的声音,高兴地道着:“定是石老师到了,我去开门!”
一打开门,便见沈老师扶着后腰慢慢的将门打开了。
见石青手里还提着东西,沈老师瞪着眼道着:“哎,石老师,你这是干什么呀,都说了请你吃饭的,怎么好意思还让你提着东西送过来,不成,不成的,你待会儿回去时记得得提回去自个吃···”
石青笑着道:“就一点点水果,不费钱的,沈老师不要见外。”
沈老师听她这样说,只笑了笑,道着:“那好吧,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来来来,别站门口了,咱们快进屋里说话吧···”一边说一边笑着道着:“刚好家里来客人了,都是些个年轻人,咱们进屋聊。”
一时将石青迎了进去,待石青进了屋,瞧见屋子里的人后,只当场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