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骚扰电话。”她摇首道。
巧就巧在今日乘电梯的人尤其的多,电梯行了半天方才到达15楼,清晰响亮的铃声尤自从她的包里喧嚣而出,半秒都未曾停歇,躁得她心里烦闷不已。
余光瞥到男人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看向她的包了,他犹豫道:“或许人家有急事。”
她心中一气,猛然撒手,没有注意到男人闷哼一声,只顾着掏出那如念经般地手机,按下接听键,“干嘛?”
江衍打电话的心急切,她越不接越让他坐立难安,现在接通了,反而还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了一两秒,语气有些幽怨:“矮子,你在干嘛?”
“你管我在干嘛?”
电梯里静得诡异,身旁男人将听筒里的话也一字不落地收入了耳里,头上掉了几滴大汗,感叹这毫无油盐的对话。
电梯门又在19楼的时候停了一次,他的面色通红,脖间的血管肿胀,再也忍耐不住地哼唧了两声。
大条的赵音淮依旧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电话那头的江衍,此时的听觉放大了数倍,顿时眉头一竖,恨不得把手机塞到耳朵里,大喊着,“你是不是和男人在一起?”
他话里查岗的语气着实让她不爽,她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说的是实话。
电梯无情地又在23楼停了一下,男人再也忍受不住脚尖的疼痛,轻声叫了出来,“啊……啊啊……”
赵音淮这才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担忧地看向他,听筒里的江衍却是瞬间爆炸,“赵!音!淮!你到底在干什么!”
江衍气得抓耳挠腮,他绝对没有听错,她身边那男人发出的百分百是少儿不宜的声音,可恶,那声音里竟隐隐还透着舒爽。
赵音淮直觉自己的耳朵快要聋了,蓦地将手机举得老远,里面还在传来某人的咆哮:
“赵音淮你说话!”
“你不要胡来!”
“你想死是……”
她二话不说地把电话挂了,一键关机,随后向身旁男人关心问道:“你还好吧?嗯?”
男人此时目光呆滞,已说不出话来,用嘴努了努脚下,她这才发觉刚刚自己猛然的放手,这么重的木箱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脚上……
真是亏他忍了这么久,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使劲把箱子抬了起来,他这才一口气缓了过来,犹如新生。
赵音淮连连尬笑。
幸而这电梯没有再作怪,老实地达到了28楼。自动门刚开,赵音淮发现这层楼仅有两户人家,一家房门紧闭,另一家门前满地的五彩纸屑,新郎任超正把一叠颇厚的红包塞到门口双手叉腰的伴娘手中,后者面上虽一喜,但硬逼着他唱了两句情歌,方才通关。
伴郎们高声起哄,拥着新郎,一窝蜂地往里面冲去。赵音淮的心情也被这股喜气给带动了起来,含笑跟到了卧室。
暧仪穿着蕾丝高领的纯白婚纱,安然坐于婚床之上,应着闺蜜们的 “刁难”,让新郎官连连做了好几个游戏,方才含羞一笑。
任超坐到床边,紧握住了暧仪的手,“一晚上都没睡着,结婚前一天又不能见你,可把我憋坏了。”
周围损友们一阵嫌弃,直呼“牙好酸!”
他余光瞥见人群角落里不起眼的赵音淮,连忙招了招手,“赵编导你来了!”暧仪也笑得灿烂,“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她的目光又晃到赵音淮的身后,惊喜道:“二叔,你来迟了,等会记得自罚三杯!”
赵音淮下意识地回头,发现身后是那搬木箱的男人,有丝错愕,原本还以为他是隔壁的住户,没想到竟然是暧仪的二叔?只是看上去比她大不了两岁啊。
紧接着就是新郎新娘给女方的父母敬茶,期间男人一直面带微笑地站在赵音淮身边,眼里饱含着对新人的祝福,似感受到她的目光,解释道:
“暧仪出生得早,我父亲又是晚来得子,所以我和她年龄相差不大。”
她“哦”了一声。
眼看着新人的礼成,任超老实巴交地半蹲着,等着暧仪趴到背上来,不料婚庆公司的人却喘着气跑进了门:
“下面不知道是谁家银灰色的车挡了道,我们的婚车出不去了!”
二叔闻言大步迈向窗边,果然发现路口有辆银灰轿车,其后排了一条头戴婚花的汽车长龙。
暧仪的父亲也连忙站到了他身边,俯身一看,暗啐了一口,“是邻居老张的车,我去叫他挪挪。”
说完走到那户房门紧闭的人家,按响了门铃,只听到里面传来狗吠的声音,半晌却没有人来开门。
他耐着性子按了四五遍,纹丝不动的防盗门猫眼方才慢悠悠的开启,尖锐的中年男子之声隔着门板闷闷传来:
“有事?”
婚房内的伴郎们老远就听到了这语气的不善,不由自主地都拢了过来。暧仪父亲面色一僵,但仍堆着笑脸道:
“老张啊,我女儿今天出嫁,你的车把路给挡住了,麻烦挪一下,谢谢了。”
防盗门内陷入了沉默。
暧父急声催促,“老张?听到了吗?”
老张不豫道:“你等我把这早饭吃完了再说!”
赵音淮眉头一挑,这不明摆着搞事么?凡是娶妻生子的喜事,都讲究一个良辰吉时,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九点半了,再耽误下去怕是到中午了也去不了宴会,就算他们等得,酒店里吃喜酒的人可等不起。
这早饭到底是有多金贵?半刻都耽误不得?果见身边的人都开始愤愤不平,为人随和的二叔此时瞳孔也如深潭,新郎更是咽不下这口气,扯了扯领结猛然上前,把防盗门敲得砰砰作响。
新娘等女眷连忙上前阻止,七姑八婶们更是说着好话,“别别别,大喜日子不要起冲突,不吉利的!”
站在赵音淮身边干着急的暧仪母亲叹气连连,“这老张家的狗总是爱在我们家门前随地大小便,好说歹说他都不理会,最后和他大吵了一架,邻里的关系算是彻底闹僵了,没想到他竟这般的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