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菊会分内外院两处,内院是女宾,外院是男宾。公主身边有脸面的婆子一出现在外院,年轻儿郎们瞬间就起了骚动。
有人打趣谢玉:“这次不会又是要将玉郎叫到内院吧?”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原来此事还有个典故,五年前,齐国公老夫人过寿,一屋子女眷听说谢家玉郎生得好看,都想见见,就寻了个借口,说是老夫人想见他,将谢玉叫到内院。
结果他人到内院,连老夫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一群女眷围住。彼时,他形容尚小,男女大防更不看重,女郎们纷纷围住他调笑,再回来时,居然带了一兜子水果点心。
一起玩的儿郎们都笑话他,说他也有潘安风范,被人掷果盈车。
众人笑过,发现那婆子当真向谢玉走来,一个个立时瞪大眼睛,掉了出来,不会真被子歇说中了吧。
婆子走到谢玉身边,福身行礼:“谢郎君,大长公主有请。”
谢玉微微抬眸,一双湛黑瞳眸清冷无波,仿佛皑皑雪山,冷寂空廖,又似蕴含无际星云,光华内敛。
只一抬眸,就让这个在大长公主身边浸淫数十年的老嬷嬷心头一跳,内心连声道妖孽,不不,不是妖孽,是天上星君下凡,只有谪仙才不负这般风流蕴借。
卢子歇是个挑事的,斜斜倚在软榻上,慵懒开口:“大长公主也太厚此薄彼了,怎么单单召见临渊,子歇也想见公主呢。”
婆子对卢子歇歉然福礼:“卢郎君莫怪,并非公主召见谢郎君,乃是曹娘子和王娘子对美丑的定义有异议,想请谢郎君评判一二。”
“比美?”卢子歇来了兴致,“曹娘子不会是临渊定亲那位吧,还有王娘子,可是中书令大人家的?”
“正是。”
得到婆子肯定答复,人群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卢子歇笑得直打跌,连声道:“有趣有趣,先且别说美丑如何,单单是王娘子这番自信也值得称赞。”
崔远更是笑出了眼泪,右手攀着谢玉的肩膀:“临渊千万要手下留情,怜香惜玉一些,千万别伤了王娘子的心,听说她也心慕于你呢。”
陆讯也在众人中间,听众人调笑王摇头,将她当作笑话,神色一阵难堪,忍不住暗自捏紧拳头,他要退亲,一定要退亲。
此等粗鄙无知丑陋蠢妇,实在不配进他陆家的门,哪怕是拼着违抗父母,触怒王中书,他也一定要退亲。
笑完王摇光,卢子歇又把目光落在陆讯身上,开口:“喂,你怎么不说话,你家那位未婚妻可真是有胆量,堪称奇女子。”
闻言,陆讯表情一阵扭曲,咬牙切齿:“卢郎君慎言,王娘子不守妇道,声明有损,家父已经准备退亲,她不再是在下的未婚妻,卢郎君不可再将她与我扯上关系。”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一怔,皆有些尴尬,本是玩笑,不想触怒陆讯。开玩笑最是忌讳开不起的人,动辄恼怒,摁的没趣。
卢子歇和崔远对视一眼,神色讪讪,这下子玩笑开大了,早就知道陆讯其人开不得玩笑,真是不应该在他面前提及王娘子,坏了好好一门亲事。
有与陆讯相交甚深的郎君想要劝告,还没开口就被陆讯厉声阻止:“切莫多言,此等寡廉鲜耻的女子实在不堪为陆家妇。”
这话一出,气氛微微一窒,大家都觉得陆讯有些过,心慕玉郎的女子不知凡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岂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毁坏婚约,堂堂男子汉,连这点胸襟都没有么。
卢子歇眼中闪过不屑,他的未婚妻李氏也倾慕玉郎,到现在还珍藏着玉郎的手稿,他非但不阻止,反而还支持。
就像他自己倾慕曲大家的舞姿一般,只是心向往之,欣赏赞叹,没有心生妄念,任何纯净的感情都值得保护。
大家都不太愿意搭理陆讯,婆子站在众郎君中间更是尴尬,没想到陆郎君居然当众毁约,且不说王娘子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只是有稍许欣赏玉郎的传闻。即便是真的失贞,陆郎君堂堂丈夫,也不能将此事大张旗鼓,实在气量狭小。
连她一个奴婢都瞧不上,难怪众郎君不愿与他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