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玉米面完全不够三个人按平时习惯吃一顿的,但是与剁碎的鸡肉和野菜蘑菇炖成一锅,又兼鹤唳撒盐放调料一点都不留手,到了暮色沉沉之时,已经香飘十里,令人垂涎欲滴了。
小野猪则直接被剥皮去下水,抹盐巴晒着,这时候也讲究不了什么健康不健康了。
左颜手上不停,看鹤唳哼着歌儿里里外外忙活,破落的小院子转眼就人气满满,越来越佩服当初项目组选定鹤唳的先见之明了。
这姑娘虽然在资料上说常年独行,性格不定,甚至还有多年配镇定剂的记录,但是综合分析后,专家还是决定起用她,全因老门主一句“属蟑螂的”拍板。
无论从精神上还是**上,她的生存能力都是顶尖,无可挑剔,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他醒过没?”鹤唳忙得差不多了,嘴里叼着根野草,手里拿着个缺口的破碗晃进来。
“不知道。”左颜就算没跟着打猎,也累得腰酸背痛,席地而坐,抬头看青山,“我偶尔看看,他动都没动过。”
鹤唳看了两眼,吐了野草:“动过了,舒展过手肘了。”她走出去:“叫醒吧,吃了饭再让他睡。”
“咦?哦!”左颜正要去叫青山,却见他已经睁开眼,“诶?已经醒了啊。”
“嗯。”青山竟然有些消沉的样子,他单臂撑起来,坐在炕上,闷闷不乐。
“那个,青山,你感觉好点没?”刚问完,想到鹤唳处理青山伤口的样子,那情景之残忍,硬是让左颜噎了一下,她自己反而后怕的吞了口口水,“哦,大概还有点疼……额,为了不让你发炎,只能把刀烧红了再切,我想你明白的我就不说了。”她又头皮发麻了。
“无妨。”青山还是很懂礼貌的朝她点点头,眼睛往外望了望,又垂下头,“对不住,耽误你行程了。”
“没事没事,我现在时间上不急,只要好好筹划一下就行,你好好养伤,千万不要心急。”左颜连连摆手,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跟青山说他俩“被成亲”的事,就听鹤唳在外面兴高采烈的嚎了一嗓子:“哥!嫂子!来吃饭啦!”
“……”左颜和青山怔怔对视,她讷讷,“鹤唳说,我和你扮夫妻比较合适,她和你会差不多的功夫,做兄妹好……”
“差不多?”青山竟然纠结这个词,他眉头皱起,“差得多,便能做夫妻了?”
“你的重点是不是不大对?”
“我理会得。”他又闷闷的垂下头,“有劳你了。”
这弃犬的样子别摆给我看啊!左颜心里呐喊,左思右想居然安慰起来:“……你放心,宋朝规矩很多的,夫妻是相敬如宾的,我俩不需要很亲密!倒是兄妹……额,虽然也八岁不同席,但如果感情好点,那个,哎……”她很想来句偶尔搂搂抱抱也可以的来安慰他,但其实真的依然不行,也不知道青山对男女大防这些看得重不重……等等……
他来自战国……
艾玛,中国如果还有什么时候男女风气最开放,非那个时候莫属了,毕竟那时候百家争鸣,儒术还没冒头,诗经倒是处处留情,说不定根本没男女大防这个概念,喜欢就去追,感觉来了躺下就行!
所以其实在场最应该玩得开的是面前这个看起来最正经可靠的男人吗……毕竟她和鹤唳都是儒家氛围长大的!
好可怕所以她一个下午到底是在心虚什么啊!
她一个单身狗女博士凭什么觉得自己玷污了来自战国的纯情男啊!
青山还是彬彬有礼的忍痛听她讲话,那眼神纯良认真,仿佛真的在等待安慰似的。
见左颜突然闭嘴,他也不追问,平和的垂下头,继续失落,直到鹤唳第二声大喝:“不出来吃饭我吃了你们啊!”才又有了动静。
“你坐着,我给你端来好了。”左颜下意识的照顾病人。
青山却摇头,利落的下了床,仿佛没受伤的样子,外头鹤唳见他出去,也没有什么意见,早已在地上放好了锅碗,自己率先兜了一碗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总结:“这个山上啊,没什么大型野兽,感觉已经被扫荡过,还有屯过兵的痕迹,我看如果金军要继续向前,肯定是会来这儿驻扎的,地形不错,易守难攻。”
对于这些,左颜只有听的份,闻言便问:“那怎么办,如果金军真的来驻扎,我们走还是不走?”
“随便咯,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是被转手好几次的,全是老弱妇孺,男丁大概都死光了,如果把青山藏好,就我俩在外面忙活,问题应该不大。哦,也不一定。”鹤唳露出个诡异的笑,“我俩这年纪的妹纸也没有哦~”
“什么意思?”左颜有些不安。
“异族每至一处,必杀光丁壮,兼银妇孺,唯老弱有苟且偷生之可能。”青山解释道,不留神他已经喝了一碗,垂着眼兜第二碗,一边兜一边冷声决定:“不留。”他瞥了鹤唳一眼。
这杂烩肉糊味道说不出的怪,但是又有盐又新鲜,对于这个情景来讲已经是真正的美味,两人都吃得很欢快,很给面子。
“哎呀~你不要那么敏感嘛……”鹤唳咬着碗沿吃吃发笑,“就算真来了,我可以跑嘛,有你老婆殿后。”
左颜:“……”
她叹息一声,还是决定自救:“那怎么说,既然不留,我们吃完出发,还是能赶在金兵前面的。”
“不用那么着急,昨天刚占了开封,没那么快追出来。”鹤唳等他们吃完,收拾了锅碗,“先看看情况,虽然我的推断基本不大可能错,但是既然这儿没被人屠光,代表还是有点安全度的。好不容易我捣腾成这样,转头就走,改天人家户主回来,还以为遇到田螺姑娘了呢!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这家人死光了……”左颜叹息,“根本没什么户主。”
“那便宜陌生人更不行了!凭什么呀!我鹤唳让谁占过便宜!?哼唧!”
“……”左颜沉默着去铺草席。
鹤唳看她铺了一张要铺第二张,阻止道:“好了,一张够了。”
“啊?”
“我不睡。”
“恩?”
鹤唳慢吞吞的把四周散落的干树枝都捡起来,堆在脚边:“守个夜咯,不守哪敢睡啊,进来只狼是吃你还是吃我哦。”
左颜闻言站起来:“我们一人半夜吧!”
鹤唳无声的上下扫视她。
左颜脸红:“我知道我没什么大用,但是你不睡怎么可以?”
“你最应该睡,明天我到马上去补眠,你得负责牵马,懂?还有你!”鹤唳指着站在一边扶着门框的青山,表情阴森,“老实休息,不准装睡!”
青山没什么表示,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