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说过什么来着,那群乱臣贼子就是包藏祸心!竟然挟太子妄图逼宫,这可如何是好,臣和六郎死不足惜,皇上可是这江山之主,九五之尊,决不能有丝毫损伤啊!”
张易之跪在龙床前,女帝整个人埋在厚厚锦被中,帐幔层层遮挡,只知道她呼吸平稳,沉眠不醒。
“陛下,陛下!”张易之又叫了两声,膝行两步,绝望无助。
门忽然开了,张昌宗一脸紧张的走进来:“哥!”他朝女帝示意了一下。
张易之摇摇头:“陛下没醒。”
张昌宗咬牙:“这,这可如何是好!”
“很简单啊。”一个人突然从他身后探出头,娃娃脸上带着可爱的笑,还张开五指挥了挥手,“哟,好久不见啦,大张。”
“小满?你怎么……”张易之顿了顿,垂眸,“罢了,你说吧,该当如何。”
“来,我们聊聊。”小满让开身。
“殿内说吧,陛下睡着。”
“你确定?”小满曼步走到帷幔边听了一会儿,挑挑眉,“好吧,关门。”
张昌宗竟然自觉的关上门,二张紧张的盯着他。
“外面的人要做什么?”小满先问。
“还要说?除了逼宫篡位,还能做什么?”
“那你们二人如此服侍陛下是为了什么?”
二张沉默对望,有些明白,又不明白。
“你们是为了让陛下立一个有利于你们的君主吧。”
“……”
“所以说。”小满摊手,“我们还在等什么?他们要从应天门一路辛辛苦苦杀过来逼宫篡位,而我们,就在他们的目标旁,目标还无缚鸡之力,我们……在等什么?”
“不是从应天门来的。”张宗昌纠正道,“是玄武门。”
小满挑了挑眉,转而眯眼,眼中闪过一抹杀气:“那个贱人……”他很快调整过来,“很好,那不是一样吗?我们在等什么?”
二张思索他的意思,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不,不行!”张昌宗第一个站出来,“不能伤陛下!”
“你以为陛下还能护着你?用手?还是用药碗?”小满掏出一柄匕首,“我们早该这么做了,又不是没这样的事,杀了她,造一份遗旨,传位给太平公主,并传信于她。届时就算群臣怀疑,为了他们那张老脸和所谓忠君爱国的名声,也不会当场反对!只要拖延了那么一会儿,等太平公主来了,二主夺位,趁乱想做什么都行。”他环视二张,“也好过,直接死在这儿强。”
“实在不行,我们现在逃了吧,哥!”张昌宗一点都没被说动,立刻抓住张易之的手臂,见张易之竟然沉默,满脸惶急,“无论如何,都不该伤了陛下啊!逼宫和弑君,那是两个罪啊!我们什么都不做,我们可以跑,或者求饶,也好过弑君诛九族啊!”
张易之呼吸急促,小满见状,不再开口,而是抱着匕首靠着床柱看戏似的笑着。
“哥,哥!小满你出去!”张昌宗指着门,“谁指使你出这个主意的,你出去!这儿没你的事!”
“不行呢邺国公,在下现在不才也是奉宸府一员,若是你们倒下了,奉宸府必会被夷为平地,一个不留,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我可不能任由你撒手不管。”
张昌宗脸忽青忽白,他整个人抖了起来,秀美若好女的脸扭曲可怖,一会儿看看龙床,一会儿看看张易之,嘴唇颤抖了一会儿,忽然往龙床冲去:“陛!”
一只手猛地捂住他的嘴,他瞪大眼,不可置信的侧头要看,又被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紧紧搂住,张易之低柔的声音在他耳边无奈叹息:“六郎,他说得对。”
“唔!”
“陛下于我们有恩,但也只带我们享乐,我们兄弟二人为了今日付出了多少,背了多少骂名,你我都清楚,若是今日一时心软糊涂,得来的说不定就是万劫不复,此事……此事,需听小满的。”
“唔!”
“小满,如何做?”
“你会模仿她的字吧。”小满闲闲的笑,“写一张遗旨,盖上御印,不就行了?”
张易之看着他:“你倒是清楚的很。”
“过奖过奖。”
张易之走到书桌前揽袖:“你说,我写。”
“不不不。”小满连忙摆手,“这我可不行,得你来。”
张易之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在一旁惶惶站着宛如僵尸的张昌宗,叹了口气,写了起来,写罢,四周看了看,皱眉:“玉玺呢?”
玉玺不在桌上。
小满和张易之两人一顿找,怎么都找不着,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重重帷幔中,心情复杂。
“去看看?”小满抬下巴。
二张竟然都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都做到这一步了,还后退,有点迟了吧?”小满反而往前了一步,捋袖子,“算了,一次解决。”
“哥!我们出去吧,让他来!”张昌宗不忍再看,一把抓住张易之的手臂。张易之也有些撑不住,他把拟好的遗旨压在桌上,带着张昌宗打开门,回头道:“那你便好好伺候陛下,切莫让她受了惊。”
临到最后,还不忘演戏,如果可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想背负弑君的罪名,装什么都不知道并且不在场是最好的了。
小满冷笑一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