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1 / 2)

王悦长得好看,一路闯入大营,居然没有人敢阻拦他。

“父亲!有人闯入大营!”周访的长子周抚慌忙跑到中帐大营里找父亲。

周访放下兵书,“擅闯大营者斩。”

周家从第二代开始当官,周访的祖父曾经当过东吴的威远将军,之后代代都是官,在江东算是名门望族了,当然,中原人连陆机陆云兄弟的陆家都瞧不上,周家这种江东人在士族眼里就是寒族。

周抚今年十六岁,跟随父亲在驻守在武昌,他气喘吁吁,“两个神仙般的少年,他们都下不了手,他们说的话士兵都说听不懂,据说和南渡来建业的贵族们是同样的口音,爹出去看看他们吧。”

永嘉之乱,衣冠南渡,百万中原人来到江南,这并不稀奇。

周访觉得奇怪,什么样的人光靠脸就能直闯大营?

周访带着儿子出去,远远看到在马背上起伏的两个少年,顿时愣住了,这相貌、这气质,平生未见,难怪把手下全都震慑住了。

两人下马,王悦自报家门,“晚辈纪丘子世子王悦,这位是我表弟曹猛。我们护送清河公主南渡,途中公主被荆州刺史王澄掳走,他们的船即将到江州,还请征东大将军出水军拦截。”

第105章 逃生

纪丘子王导在江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谋士,王导说什么,江南盟主司马睿就做什么。

听闻王导有个仙童般的嫡长子王悦留在洛阳,号称琅琊王氏的麒麟子,王家这一辈最出众的少年。

一路奔波逃命,王悦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符牌文书等等,但是周访看到王悦的脸,立马就信了。

除了他,谁配叫麒麟子?

就连亲生儿子周访在他的映衬之下,立刻变成了土狗,自惭形秽。

“王澄劫持了公主殿下?”周访吃惊,“王澄是想带着公主去投降汉国?”

王悦说道:“他原本是打算挟公主以令天下,建立荆州行台,以公主的名义招兵买马,和江南盟主并立。但是遭到巴蜀流民和荆州百姓的驱赶,现在如丧家之犬逃命,我不知道他的打算,但是他后面有船只追赶,经过的长江湘州段水路有水匪,岸边有土匪,他剩下的军队有限,绝对不敢上岸,只能靠着战船硬闯到下游,湘州过后就是江州,武昌是必经之地,所以我来找振东大将军求援。”

周访虽是江东的贵族,从未去过洛阳,但也晓得清河公主的价值,连忙命水军在江面布防,阻截王澄。

王悦叮嘱道:“一定要保住清河公主的性命,拦截王澄之后,我先坐小船过去,和他谈判,邀请他投靠江南盟主,劳烦振东大将军配合,确保公主安全后再图其他。”

王悦打算杀了王澄。

他不容许任何人威胁清河性命。

武昌江面,大大小小的战船密布,等待王澄的战船到来。

此时,日已西沉。一轮清冷的圆月在宽阔的江面上升起来。

王悦来过江南,几次渡江,但是荀灌第一次来到这里,她以为洛水已经够宽阔了,没想到长江至少是洛水的三倍宽,就像一条玉带环绕着江南,而且长江中间有一个类似小岛的沙洲,沙洲上有树有田地,还驻扎着军队,和陆地差不多。

因沙洲的沙是白色,所以叫做白沙洲。

王悦在建业断断续续住过半年多,适应战船颠簸,但是荀灌不行,她晕船,船开到江心,双腿发软,打飘,但是为了面子,她强忍住自己不要吐。

可越是暗示自己不要吐,就越想吐,这滋味,是相当难受啊!

王悦看她这个样子,说道:“表弟去江心的白沙洲等待,那里是陆地,你就不晕了,等王澄的船只一到,你坐着快船再来便是。”

荀灌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连忙答应。

既然是王悦的表弟,身份自然贵重,振东大将军周访连忙命令长子周抚亲自送“曹猛”去白沙洲。

周访说道:“道和,你去送曹公子。”

周抚,字道和。

周抚和荀灌从大战船下了小舟,周抚荡起双桨,荀灌拱手道谢。

小舟比大船更晕!荀灌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吐的事情,于是没话找话,和周抚聊天,“你字道和,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字志同?志同道合,嘿嘿。”

周抚是从洛阳来的第五代移民了,家里的语言依然是洛阳话,能够和荀灌毫无障碍的交流,说道:“我的确有个弟弟,但是他还小,无字。我的字乃是纪丘子所赐,纪丘子一直希望融合南北,所以在我今年行冠礼的时候,赐字道和。”

周抚问:“不知曹公子何字?”

荀灌说道:“我无字,以后不要叫曹公子,叫我的名字即可。”

周抚和这种中原贵公子打交道,有些紧张,说话板板正正的,说道:“礼不可废,我就叫你曹兄吧。”

荀灌连忙说道:“周兄,我比你小一岁。”

周抚说道:“曹弟,你脸色发白,是晕船吧,没关系,想吐就吐,不必拘束。”

周抚一说吐字,荀灌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船舷上猛吐,今天的晚饭全都喂了江里的鱼。

到了白沙洲,刚好吐完,周抚递上水壶,“给你漱口。”

荀灌捂着嘴巴,“不用,会弄脏你的水壶,我就用江水解决一下。”

周抚说道:“你刚才吐到里头了。”

不说还好,一说荀灌就恶心,只得接过水壶,扬起脖子,嘴巴和壶口保持一寸的距离,将清水倒进嘴里漱口。

皎洁的月光,柔软棉和的白沙洲,水壶泼洒出的清水从少年的唇边飞溅出来,从修长纤细如天鹅般的脖子里滚落,周抚看着少年完美的侧脸,心想中原贵族就是不一样,这种粗鲁的喝水姿势都那么优雅好看。

荀灌漱了口,双脚踩在白沙洲上,立刻不晕了,平生第一次觉得陆地是那么的亲切。

荀灌将水壶收起来,“我还是洗一洗再还周兄。”

周抚将盔甲外头的战袍结下,铺在细幼的白沙上,“你刚吐过,先坐着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