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自己套上了一层难以接近的外壳,每日除了学习便是写作,人际交往能力快要降为负值。
或许越是孤僻的人,越容易在文学的领域里走出条路来。他尝试着给杂志报刊投稿,到高中毕业时,他已经攒够还清助学贷款的稿费了。
怀中的小孩不再哭泣,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冷漠得像个局外人。
莫沉渊把他稳稳放到地上,自己也单膝跪下,直视着小孩黑亮的眼睛。
“你很棒。”莫沉渊说。
小孩弯起眼睛笑起来,大眼睛一眨一眨,盛满小星星。
他伸出小手,搂住莫沉渊,在他侧脸上啵唧亲了一大口。
记忆中的画面还在继续。
路景不出意料地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在学习的同时兼职写作,第一个学年过去,他已经是终点写手了。
他依旧孤僻,却又于孤僻的冰岛中辟出了一道阳光来。学习、事业、友谊,一切他所期望的东西都在这片文化沃土上开花结果,那个终日阴冷的小少年学着收起棱角,敛起锋芒,以更为温和包容的姿态拥抱着新的人生。
莫沉渊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所熟悉的笑容。
那个人砍断荆枣,冲破束缚,在湍急的流水中逆流而上,最终打磨成了最为温润和暖的模样。
“他看起来很喜欢那个世界。”陆浅川忽然道。
莫沉渊没有应答。
“看起来”是个很迷幻的词,看起来的事,往往不是真的。
路景硕士毕业后仍旧选择写作,彼时他已成为网站几大笔杆子之一。他热爱自己笔下的人物,也热爱自己写过的每一本书,却不怎么热爱自己。
当年的车祸并非完全没有对他造成伤害,那时他的伤在心脏处,虽然抢救过来,却也落下了一点病根。
年龄越大,心脏上的病痛就越明显。他能手抄键盘熬一整夜写三四万字,也能一整个白天都心脏疼到直打哆嗦。
直到最后一次熬夜,手中的烟掉在书桌上,烫出一个乌黑的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