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柔一整夜都窝在展云风的怀里, 在疲惫中醒醒睡睡。好在昨日彤雅的话说得及时,她觉得有理,勉强自己吃了些东西,这会儿倒是不至于虚弱不堪。
几人离开此地的心情急迫,便决定立刻上路,餐食只能在路上边走边解决, 寻到什么吃什么, 不得不将就。
丛林中, 植被异常繁茂,枝叶层层叠叠, 数不清的攀缘植物肆意的侵占着每一处空间。人行其中, 仰头不见天, 低头不见地,只能在枝叶间艰难穿行。零星的光束打在周围,映衬出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几个人呈一字型前行,杜锋在最前开道, 展云风坠在最后护尾。
潮湿闷热的空气使人行走艰难。叶婉柔身上的衣物是几人中最厚重的,她一直穿着被当做祭海圣女时的那条长裙,之前在溪边,展云风将她缠在腿上的裙布解开,把多出来的部分撕掉,使裙尾刚刚到脚踝处。可那裙子所用的料子是质地最为厚重的锦缎,为使成衣华丽耀眼,料子中夹杂了繁多的金丝。
彤雅和向思的服饰都是短打款,适合这里的气候,展云风的外袍虽长,却透气舒适。杜锋已经脱了外衫束在腰间。只有叶婉柔最为辛苦,她的鬓角被汗水打湿,却一直咬牙坚持着,一步不敢落于人后。
叶婉柔的情况展云风自然察觉到了,与身边的向思交代几句后,他拉着叶婉柔停了下来。
叶婉柔喘息问道:“为何停下?”她探头看向前方,那几人的身影很快被茂密的枝叶遮挡掩没。
展云风不由分说的去解叶婉柔的腰带,口中说道:“这件衣服不能再穿了。”
叶婉柔下意识的拦他的手:“我没关系,你别……”
她哪里挣得过他,身上的衣饰很快被脱得只剩了肚兜和亵裤。即便周围没有第三人在,叶婉柔也难免羞恼。
一缕顽强的阳光透过间隙落在她的额角,为她的发镀上了一层金芒,白嫩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最诱人的粉桃,令人顿生爱恋之念,身姿的婀娜更是不敢让人细看,左侧肩头一处红痕如红樱落伏,映得肌肤莹白如雪。
他下意识的抚摸,却被她握住手,想起这个叶婉柔更恼,忽又想到之前的一事,忍笑道:“这个,是不小心被顽劣毛猴所咬。”
展云风闻言朗笑,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边为她穿上,边耸耸自己的左肩,那里有一处同样的红痕,如同两只雌雄相应的鸳鸯痣,他说道:“我这个可是被人咬的。”说话间,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角。他的气息混着林中植物的草木之气萦绕她的鼻间,令她有一刻的心神荡漾。
袍子穿在叶婉柔的身上,宽很多,长很多。展云风便将衣撕去一半,将其变成一条过膝的裙子。
叶婉柔眼见一条面料上乘,做工精良的锦袍在自己眼前被撕毁,顾不得其他,讶然道:“这……你穿什么?”
展云风没有回答,挺直身,从容自若的穿着一身里衣走了。
叶婉柔看着他身上的亵衣亵裤,如此不成体统的
着装,真是难为了皇家出身的他了。
展云风走出几步,回头见小姑娘还愣在原处,便调侃道:“为夫衣陋,爱妃快来陪衬。”
叶婉柔看着他轻减了许多的面容,方想起他今日还未曾吃过东西,刚刚找到的一颗熟果,被硬塞给她吃了。
两个人寻着杜锋一路留下的记号,用了半个时辰才追上他们。
一路南行,一个时辰后上了官道,几人最终在天黑前抵达了繁灵城。他们未敢贸然进入王宫,因为繁灵城内人心惶惶,男奴起义不断,甚至有守城卫兵倒戈参与,场面混乱不堪。
几人化装成普通外来商人,一路潜到千姿楼。千姿楼门扉紧闭,几人便从后方窗子悄无声息的潜进去。
千姿楼里空空荡荡,毫无昔日的笑奴迎客与满堂欢彩。本以为已是人去楼空,待上到三楼时方发现,尚有人在,十来个男女聚在一处,竟是无人说话,见到有人上来,俱都一脸谨慎小心的看过来。
叶婉柔认出其中有楼主千百灵和其子千铃兰,还有光头的小海星。
千百灵最先从座位上站起,恭敬表示千姿楼暂不迎客。
叶婉柔摘掉面巾上前,请求暂住几日便可。这时向思也摘了斗笠,杜锋在展云风的会意下,掏出锭金子过去。千百灵明白几人不好打发,便在三楼给他们各自安排了住处。
彤雅自入城后就一直沉默寡言,杜锋知她心情不好,端了盘点心到她房中。
“这两日都未能好好进食,吃些点心吧!”杜锋将盘子举到彤雅面前,“我尝过了,很好吃。”
彤雅自然没有心思吃东西,瞟了一眼,没有吱声。
杜锋见状干脆起身坐到她身旁,哄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怕,只要有我一天,我定护你周全。”
杜锋的殷勤令彤雅有些不习惯,因为这些日子两人一直是吵架斗嘴甚至是肢体冲突为主的相处模式。
彤雅闷声道:“没想到女王就这么死了。”
“你想做女王吗?”杜锋紧接着问道。
彤雅沉默稍许,微微摇头。少女明媚的脸庞上第一次显出了一抹愁容。
将彤雅哄睡后,杜锋按照之前厉王的吩咐,来到了厉王的房间,敲门进去,瞬间眸中一喜,只见房中除了厉王外,还有施俊、陈雄、唐煊三人在场。分别数日,再见心中分外亲切。三人是寻着厉王留下的暗记找来的这里。
寒暄过后,厉王赐坐,几人围坐一处,议起近日南渝国内的形势。
施俊等人三天前陆续赶回这里,依之前厉王的吩咐,几人回来时分率了两艘大船。这样回去时就可以两船分头错时行驶,以便遇险时有个照应。
他们抵达时,繁灵城内已是一片纷乱,几人经过一番打探,得知眼下的王宫之中,有几方势力在争权。分别是索图长老、奴起义的首脑阿普,以及外邦的严容与白瑾瑜几方势力。
索图长老倚仗多年来在宫中培植的势力,目前掌权最多,西肃国九皇子白瑾瑜有意似乎培植禄宁松,不过禄宁松是个贪心的小人,周旋于白瑾瑜和严容两方势力之间,难有作为。
安王手下五虎将之首的严容显然是有备而来,据察悉,严容带了一队武功高强的属下,那个男奴起义的首脑阿普就是他的人乔装改扮而成,显然严容已经做了周祥的安排。
展云风默默听着属下的禀告,眉心微蹙,沐浴后的发还未干透,闪着水润的光泽。身上穿着路上寻来的短衫,为了不起眼,特意选了灰扑扑的颜色,可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矜贵之气,犹如天生的王者。
过了许久,展云风开口道:“杜锋,你可愿从今以后留在南渝国?”
杜锋一窘,面上显出些许不自然,但他知道厉王问的认真,便立刻答道:“属下愿意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其他三人不明白杜锋那一瞬的不好意思是为何,不过并不深究,只等厉王继续吩咐。
展云风平静说道:“明日杜锋乔装混入奴隶中,伺机杀掉阿普,其余三人混在其中配合。”
施俊疑惑道:“王爷是想让杜锋取代阿普在奴隶中的地位吗?”
陈雄道:“这恐怕不易,那些奴隶岂会轻易信服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