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间房门,眼前的情景血腥而恐怖。一只体型较普通山鸡大出三倍的硕大猫头鹰正站在地上,它的爪下是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子,女子的手臂上血迹斑驳,而那猫头鹰正在舔舐着女子的血。更让人不忍直视的,是国师向思正冷漠的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女子,片刻后,他俯身去解女子腰间的衣带,看样子是想脱下女子的衣裙。
千百灵吞了下口水,俯身略施礼,强做镇定,硬声问道:“见过国师大人,敢问国师何以如此?莫不是我千姿楼有何……”
向思认真的做着手上的事,头也不抬地打断道:“去拿些干净的水来。”
叶婉柔醒来时,天还没有亮。她虚弱的从床榻上撑起身体,看到自己仍待在千姿楼的彩色房间里。
“醒了?”一个声音突然在房内响起。
叶婉柔被惊得心头一跳,慌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紫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紫衣人棱角分明的面容和黑亮的眼睛,叶婉柔瞬间想起昏厥前的一幕。身体本能的一缩,双眼忍不住在房内寻看。那只大白猫头鹰正在桌案上蹲着,头转到了身后,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也看着她。
叶婉柔眼中闪过恐惧,身子不自觉地缩到了床角,又紧张地看自己身上,穿着干净的粉色单衣,于是慌忙拉高身上的被子,凝神感受自己的身体,身下并没有不适,应该是没有发生过同展云风做过的那种事。可是想到自己这个样子被一个男人看着,心里真是一百个不舒服,脸也不自觉的染上了红晕。
向思没想到眼前的女人醒来后会是这个反应。在他的记忆里,他不曾见过女人的柔弱神情,即便他贵为一国的国师,得到的也只是女人的尊敬,而不是畏惧。他不曾想过世上会有这般楚楚可怜又灵动的女子。总之,南渝国的女人是不能用柔弱、娇柔或是温柔这样的词来形容的。而这样的词似乎都可以用在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
向思退坐到桌案旁的椅子上,看着一脸惊疑的女子,问道:“那个男人现在哪里?”
叶婉柔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向思看了她一会儿,又问道:“你是怎么中的毒?”
叶婉柔抿了抿唇,如实答道:“被仇人所害。”
向思听到那娇娇柔柔的嗓音,很想再多听她说些什么,于是又问:“当时只有你一个人中毒吗?”
叶婉柔点头。
向思的身体前顷,认真问道:“这么说,是那个男人自愿为你服毒?”
叶婉柔听出了端倪,不解又紧张地问道:“你知道我中了什么毒,是吗?”
向思不吝赐教地答道:“你所中之毒的确发源于这里,只是几百年来,愿试此毒者甚少。最初,此毒是为检验男女忠贞而研制。那时,岛上部族众多,若是有不同部族的男女相恋,部族的族长就会要求其中一方服下此毒,服毒后身体会有常人难以承受的疼痛,而另一方则可自愿选择是否服毒。”
向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床榻上的女子紧张地抓紧了身上的被子,整个人都像是被震惊到了。只听她颤声问道:“另一方服毒后会怎样?也会全身疼痛吗?”
向思肯定地答:“会,或许会更痛苦。不过共同中毒的男女可以通过交合来降低彼此毒发时的疼痛。”
叶婉柔的神情怔怔的,小声问道:“最后会怎样?他会死吗?”
向思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居然问的是那个男人会不会死,看来这是个难得致情的女子。
向思沉吟片刻,答道:“我不知道,因为没有男女一同中毒后都活着的先例。”或许有过,不过那只是个九死一生的传说,不提也罢。
叶婉柔慢慢的摇头,对这一切只觉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厉王展云风怎么可能愿意为她冒这样的险?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情意可言。
第36章 乌拓之痴
叶婉柔看着自己的左手腕, 伤处被包扎完好却隐隐作痛。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是毒发了的。再看那条红色的脉线,竟好像是退后了些许。
她抬头看着依旧坐在那里,腿上多了只大白猫头鹰的紫衣男人。问道:“你有办法解我身上的毒, 是吗?”
向思抚摸着白猫头鹰洁净如雪的光亮翎羽,答道:“不是我, 是它嗅到了你身上的毒血气味,它嗜毒血, 帮你扛过了这次的毒发。”
向思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女子, 惋惜地说道:“这种办法若是用多了,你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叶婉柔此时的神色却平静了许多,死亡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只是她心中突然间多出了许多的东西,理不顺也想不清,只想再见到那个人, 那个让她越来越不知该如何对待的人。
向思见她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便说:“已经敷了生肌止血的药, 伤口很快会好,且不会留下疤痕。”声音竟然不自觉的放低了几分, 显出了些许类似柔情的意味, 他不曾这般同女子讲过话, 心里不免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叶婉柔没有说话,一直呆呆的坐在床榻上,就连房内的紫衣男人和大白猫头鹰什么时候离开了,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 千百灵带着一众仆人走了进来,将她不由分说的从床榻上拉到梳妆台前,好一顿的梳洗打扮,把她那张苍白的面容硬是化成了艳丽娇美的模样。
叶婉柔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问千百灵这是要做什么。待到她们都退出去后,叶婉柔便斜靠在软榻上,满心想的都是展云风,满心都是不解和担忧。
门口的珠帘传来清脆叮当的响动声,叶婉柔知道有人进来了,但却懒得理会。
一只手探过来,毫不见外地扶上了她的脸,在她的脸上摸了摸。
“是女人,果真是女人!”一个声音带着惊喜的语气说道。
随后有人伸头过来,一张脸呈现在了叶婉柔的面前。
叶婉柔略抬眼皮看向这张脸,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脸,白白净净,胖嘟嘟的,一双不大的眼睛微微眯着,很讨喜的样子。头上梳着发髻,上佩玉冠青带,身上穿着上等的锦缎,是亮眼的青色。可以看出周身不是南渝国人的装扮,但也不完全像大梁的人。
“美!真美!近看比远看还美!”白胖子笑眯眯地看着叶婉柔,手还落在她的脸颊上,像抚摸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抚摸着。
叶婉柔挥开他的手,栽倒在软榻上,她现在周身无力,头还有些眩晕。
白胖子丝毫不介意她的不理不睬,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问她:“你叫什么名字?”说完又马上补充,“我问的是真名。”
叶婉柔闭着眼睛,不答也不动。
白胖子等了会儿,见她确实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自答道:“千风柔这个名字也不错,继续叫着也无妨。”他起身坐到软榻上,紧挨着叶婉柔。
他现在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昨夜,他在花颜台下对此人一见倾心。当即表示,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同邦商友却说此人多半是个男子。南渝国的男子有些自幼被拿去特殊训练,美貌胜过女子。都劝他不必太用心,免得生出笑话来。他听得心内气愤,凭他阅女无数的经验,竟然有人敢质疑他不辨雌雄?他当即押注黄金万两,笃定此人为女子,吓得旁人都当他是疯了,没人敢跟他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