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微微叹了口气,原本想要说服母亲便难,这事儿一出岂不是愈发艰难?再加上方才阮钰说的那些,是何意思?
原本今日他只是来于闵丘传话给陆追,如今想想,自己为何不去边疆磨砺,闵先生也是弃文从武,比起他曾经见过的那些赴考的春风少年,这才是真正的历练。
可他又想到刘初三。
今日有刘初三,明日说不准就有其他人。若是自己走了,阮澜怎么办?她能等自己多久?若是陆己安也走了,家中有了变故,无人帮衬她,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熬得过去?可陆己安若是不走,反而更添麻烦。
亦或是如同母亲所说,先将阮澜领入自家。但却决不能让她当个丫鬟,只等自己有所成就之后再来光耀娶她过门。
阮钰哪里知道自己一番苦心,到头来使得秦逸想早些将阮澜接入家中。
“秦哥,你没事儿吧?”刘小五在旁问道,打破了他的思绪。
秦逸回过神来,略一笑笑:“初三如今在何处?怎得不亲自来赔不是?”
刘小五老实答道:“我哥被我娘打了一顿,在家里躺着呢。”
秦逸:“为何被打?”
刘小五简直想要拍自己的脸——话多!这不是又露馅儿?怎么就平白无故被打了?!
他心一横,说道:“秦哥,我哥这不是喜欢阮姐嘛,你也别怪他。村子里都知道,秦哥你不是能在村子里久呆的,读书人总是要去京城当大官。秦姨又看不上阮姐,那还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便宜了我哥呢。”刘小五撇了下嘴,回道。
听他这么说,秦逸眉头蹙起,又拎着刘小五问了一遭今日发生的事儿。
秦逸听闻气的不行,转身就朝刘初三家去了,阮钰在后面叫了他好几声都未曾听见。
秦逸到的时候刘初三方才转醒,糊里糊涂就被秦逸拉着说了一套礼义廉耻之乎者也,刘初三听得晕头转向。十句话里他字儿都能听明白,连起来却不知道秦逸在说什么。
但他也知道,秦逸来这儿定然是因为阮澜。他也知道自己理亏,一句话没敢说。
阮家一片风平浪静,阮澜没将这事儿告诉阮钧。就算她想说,比划一整件事儿的经过对她来说也太难了。更何况刘初三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何苦让人担忧挂念,到时候身子又要不好。
陆追在屋子里换了身衣裳,再出来的时候与往日无差。
刘小五运气好,趁着这时候送了咸肉过来,没和陆追照面。
阮澜拎着咸肉在手里晃,想着今日怎么做——和小青菜一起蒸一下?还是连着鸡蛋一起炒了吃?
她一回头就对上了陆追的目光,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大错事儿似的,明明今天受惊的人是自己才对!
“手上是什么?”陆追问道。
“啊……”阮澜答道,“是咸肉,刚才刘小五送来赔不是的。”
“是吗。”陆追轻描淡写的说道。
阮澜:今天的阿追很不对,好像随时要发火的样子。
她看着陆追的模样,走到他身旁,小声问道:“你不会是在盘算着要给我讲什么烈女传吧?”
陆追眼睛撇到她拎着的那包咸肉,冷声说道:“讲了你听吗?”
阮澜无谓的耸了下肩膀:“小同志,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我,我当然是不听了。”
“我以为秦逸给你讲过不少。”陆追不知怎的,又将话题扯到了秦逸身上。
“那倒是真没怎么讲。”阮澜翻了下原主的记忆,确实没什么秦逸“讲经”的画面。想来也是,人家两个人青梅竹马的,突然有个人开始讲《烈女传》,就太不解风情了。
平日里陆追虽然说话冷,但都没有今日这般像个炮仗,冲的不行。阮澜想了想,觉得有必要给陆追上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改变一下他的脑回路,不然以后哪个女的跟了他,有的好受。
阮澜斟酌片刻,开口说道:“阿追,你说这个世上什么最重要?”
陆追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问,倒也静下心来思忖片刻,答道:“名。”
“名声?”
“否。”陆追摇了下头:“他人辱我,我必还之。不做无名之辈,不受莫须之冤。”
“那不还是名声嘛?”
陆追看着阮澜,认真的说道:“不是,是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名。”
他挺了下腰板,站的笔直——名声之流也不过是为他人而活,但他不想为他人而活,只想痛快的,只想证明自己,哪怕什么都不曾真正的拥有,哪怕到了最后什么都不留下,也好。
这话似是而非,说的浅显却又难懂,阮澜琢磨了好久,发现自己的水平好像有不配教育这位小朋友。
她抬起头,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嗨,说那么多,不如吃肉。你也别吹鼻子瞪眼的,这原本就是他们家应该给我赔的不是。人呢,有骨气固然是必要的,但也别太死板,坑死自己多不值得。晚上咱们两个再搞点小酒,就当给你践行了。”
陆追:???我还没说要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所以你不走啊?
阿追:气死我了!!!!
第四十七章 (一更)
任由秋意转浓, 澄黄色铺的山上山下,石子路上有了落叶, 踩起来窸窣作响。虫儿也一并变了颜色,披上辉煌的战甲, 是生命最后的高歌。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