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如今刘珠被于衡这么一堵,又厌恶又害怕,但还得装作与于衡不熟的模样。

“问你话呢!”于衡低喝一声,刘珠身子便不由地打了个抖。

阮澜再怎么好,也和她只是一面之缘罢了。想想自己家中仍有人要养活,她便不能给自己添麻烦,这便点了点头。

于衡冷笑一声,舔了下嘴唇:“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做什么的?”

刘珠低着头,小声答道:“她原本就是住在大舆镇的,阮家瓷窑你难道不知?”

于衡闻言一愣,姓阮的本就不多,说起造瓷的阮家可不就只有那么一家!想他方才还和人家炫耀陈富户家的院子,陈富户虽有钱,但也比不上曾经的阮家大宅啊,人家见过的好东西知道的后宅事情可比自己多多了。自己嘴里跑话想要糊弄人,结果碰上明白人了。

这么想着,于衡脸上有丝火辣辣的。

但他转念一想,阮家啊。最近阮家瓷窑走火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就算心不在此也多多少少听了许多。如今已经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被迫着搬去刘家村生活,往常的千金小姐哪能过得了这种日子?又哪能和自己这样的人碰上?可不就是给自己钻空子的机会!

于衡心里别提多欢喜了,想着就算自己真做了什么,就凭现在的阮家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他愈发想愈发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千金小姐啊那可是,干起来得是什么滋味?

“你去问问,看看他们今晚住在哪儿?”于衡沉声说道。

刘珠低头不语。

眼看着阮澜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快要看不见了,于衡便不耐烦了:“去不去?!今后你还想来大舆镇卖药材吗?!还是你家里的两个弟弟胳膊腿长的太齐全了?我又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问问她今晚住在哪儿罢了!连这你都做不了吗?!是你嫌被入的少了?!那下次我多找几个一起?!让大舆镇和刘家村的人都看看你刘珠就是条母狗!”

于衡平日耍横是真的,被他这么一说刘珠吓得心头一颤,咬了下牙,转身朝着阮澜跑去,一边在后面喊道:“阮家妹子,阮家妹子等等我。”

阮澜听见刘珠的叫声,停下脚步,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刘珠跑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她吞了下口水,说道:“阮家妹子,你是第一次来大舆镇吧,可有住处?”

阮澜摇了摇头,她和阿追之前说好了,找家便宜点的客栈住一晚便行,之前秦逸给的那个定金碎银子方好能用上。

刘珠小心翼翼的说道:“因我时常来大舆镇,找了一处便宜的院落里。旁边的那家人方才搬走,若是阮家妹子不嫌弃,今夜去住一晚也成,我帮你同东家说项说项,应当比在外面住便宜许多。”如此一来她也能早些给阮澜示警。

阮澜看了陆追一眼,陆追正眼睛错也不错的看着刘珠。

刘珠自然知道陆追是在看自己的,她其实年纪同阮澜差不多,陆追生的好看,身上又带着些村里人没有的贵气,她这便有些脸红。

陆追像是听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慢悠悠的说道:“若是便宜那自然是最好,但……”

刘珠听他松动,连忙说道:“干净也是干净的,就是地方有些偏,不过离送信儿的驿馆要近。我还有些做好的腌菜,方才见阮家妹子喜欢吃,今夜不如就去我那儿吃些便饭。”

阮澜一听便宜,还有吃的,眼睛都亮了,连忙拉了拉陆追的袖子。

陆追朝着牛车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于衡正朝这边张望,见他看过来连忙一缩脖子藏在了牛车后面。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刘姑娘了。”陆追淡淡说道。

同刘珠一路走去的路上,阮澜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看什么都新鲜。刘珠知道她以前是千金小姐甚少出门,便为她一一讲解。路过衙门的时候,刘珠特地说了好几遍衙门就在此处,离着并不远。

待到训了房东这才知道刘珠那隔壁房子今日被人定出去了,便不好租给阮澜陆追。夜已黑了,刘珠又怕两人出去碰上于衡,一咬牙说道:“我租的那小院仍有一处空着,只住一夜也不碍事的,我也不收租金,若是你们不嫌弃……”

阮澜一听能省钱,立刻就同意了。

陆追和阮澜定然是不能睡在一处的,刘珠便和阮澜住一间,陆追睡另外一间。三人吃了晚饭没多久,大舆镇便宵禁不便再出门走动了,阮澜颠了一天,随便洗了把脸就睡下了。

二更天,小院里只有初夏的虫鸣,一片安宁却被突然而至的敲门声打破。

刘珠的房门没一会儿就开了,隐隐约约的走出来个人影。脚步声很轻,但陆追就是能听出来,这不是阮澜的脚步声。她大大咧咧的,就算是晚上在外面尽量小声,也总不会这般蹑手蹑脚。

既然不是阮澜,那必然就是刘珠了。

刘珠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小屋,她仍然是在犹豫,这毕竟是要把个清白的姑娘推到火堆里的行径,她没办法就这么轻易的成了帮凶。

刘珠停在院子里片刻,那木门又敲了几声,急促的像是不耐烦了似的。

刘珠一咬牙,冲进陆追在的房间,急匆匆的说道:“快起来,你还记得如何去衙门吗?这处有个后门,你快些去报官,那于衡看上阮澜妹子要闯进来,快去。”

她说着,火急火燎的带着陆追去了后门,将他往外一塞,自己翻身靠在后门上,只听见于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竭力压着声,但仍是一副粗声粗气的模样:“刘珠!我听见你出来了,你这个臭娘们今天要是不开门,明晚这里伺候我的就是你!还是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听了这话,刘珠脸色瞬间苍白。她并非不知廉耻,只是怕,又怕又恨,可自己毕竟是个女子,打也打不过于衡,平白受辱却又不敢说。这事儿说出去,自己就真没脸再活了。

于衡继续骂道:“他娘的别老子给你脸不要脸,个没人要的破鞋!”

刘珠颤颤巍巍地走到大门旁,手伸了出去,搭在门闩上。

逼仄的小巷当中陆追扬起了头,今夜月光清亮,但也显得阴影更黑邪崇更甚。这与他之前的猜测无差。

按着陆追的性子,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意将自己卷入这种纷乱当中,招人耳目,更何况是去官衙报官,对他来说无异于自投罗网。

阮澜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小山村里不知世事的丫头罢了。若再要说的确切点,那也就是个可怜的丫头。可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又有多少人一朝翻身?还不是整日在俗世当中沉浮?

和陆追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一想到这事儿,便想到那日嫡姐在男人身下的反应,那声音、那姿态、那哭着叫着的模样。

若是阮澜被于衡……

陆追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愿意想。

若她……那日后,她还能笑出来吗?

陆追敛眸,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他如今是在阮澜家中暂避,难能遇到愿意让他住下的人,虽然也要做些苦工,但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不好,又是一个人独住一屋,之后再躲去其他的地方也未见得比这里更好。

他如今需要的是修养,需要的是养精蓄锐,而阮澜那里确实是他此刻最好的选择。

陆追轻轻地舔了下嘴唇——阮澜是一块好用的挡箭牌,甚至还不能说话。

她是自己的挡箭牌,那也只有自己才能让她哭,让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