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澜这么想着,一转身就看见自家厨房里冒出来的烟火气,陆追的身影在里面隐隐约约。
她吞了下口水,自我安慰:……这证明了自己眼光好,员工勤劳肯干,时辰到了就知道自觉烧饭,还省了自己不少事儿呢。
阮澜推开厨房的门,一眼就看见站在灶台旁的陆追。
他还没去河里洗过,水蒸气熏得脸上的灰剥离了些,但仍不怎么干净。可与他脸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双干净的手,大抵因为要做饭,所以先把手洗了个干净,而身上穿的是昨夜阮澜给他的那一套。
阮澜隔着水汽看了半晌,怎么就觉得和自己昨晚剪得有点不一样呢?
那也说不准。说不定自己是个天生的裁缝,几剪子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呢?毕竟艺术是相通的嘛。
陆追见她进来,也没说话,只自顾自看着炉火。
倒是阮澜有些不好意思,她凑上去,小声问道:“做饭呢?”
陆追扫了一眼炉灶上面的锅,其意不言自明。
陆追原本还想继续装人畜无害,但一看见阮澜就想到昨晚她说的“豆芽菜”和“瓷尿盆”,便实在是装不下去。
阮澜也不和他计较,遇见这么大的事儿有点心理阴影创伤后遗症是很正常的,何况还是中二少年期,慢慢疏导吧。只要人能干,大部分时候都过得去,总比自己干不了活饿死好。
这么想着,她嘿嘿笑了两声:“我以为你不会起这么早呢,在隔壁给你收拾房间呢。”
陆追“嗯”了一声,隔了片刻,说道:“多谢。”
“别客气。”阮澜后退一步,啧啧,看看这熟练的手势,一看就是会干活的。
陆追用下巴点了下灶台一旁:“粥,给叔叔的。”
他做这些东西做的顺手,也多亏了在陆府的那对嫡姐嫡兄的百般刁难。
阮澜顺着看过去,那处放了一碗刚出锅的粥,尚在冒着热气。
她连忙拿了一把勺子,连粥一起搁在平整木板上,端出厨房,回头还没忘了同陆追说一句:“辛苦了辛苦了。”
待她再回来,陆追锅里的东西又开了,她看着陆追倒了一碗凉水进去,又等了片刻,待到那水又扑腾扑腾的冒起来的时候,陆追这才往里扔了些佐料。
阮澜连忙递碗过去,陆追拿着大勺,将里面的东西捞了出来,两人各分了一大碗。
“疙瘩汤?”阮澜看到里面飘着的面疙瘩的时候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伙子还会做饭呢。
虽然她也听说面疙瘩做起来不难,可奈何她从来没做过啊!
当初阮澜看见那袋面的时候打心里发愁,面食她一样不会做,这袋东西放在这里就仅仅是摆设而已。她还想着之后去村子里走走,看看有没有人家愿意和她换。
如今倒好了,自己招到一个会做饭的帮工!为自己的好眼光点赞!
“你先端出去凉一凉,我收拾好了再来。”陆追干脆利落的说道。
这里的厨房可不是阮澜现代家里的厨房,冰箱微波炉之类的便利工具一样没有,火都得自己烧,更别提时不时还会有老鼠来骚扰。东西不收拾干净,很容易引些鼠虫。
她应了一声,连忙端着两大碗疙瘩汤去外面了。
放到桌上之后,她又从自己那份里捞出许多面疙瘩,偷偷地塞到陆追碗里。
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多吃点。这饭也是他做的,还变了花样给自己换口味。
当然,最主要的是得养好力气,才能好好干活!言言
阮澜想着,用勺子兜了一勺吹散热气,美滋滋地把面疙瘩放进嘴里。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妈妈早上起来给自己做面疙瘩汤了,里面放点土豆丝儿或者鸡蛋西红柿。
下一秒钟阮澜脸色大变,五官几乎都挤到了一处去——当自己没说!这什么调味?!咸不咸苦不苦酸不酸甜不甜的!
她正要把东西吐出来的时候,陆追由厨房里出来了。他扫了阮澜一眼,见她腮帮子鼓鼓的,还有那微愣的神情,活像只呆掉的松鼠,
此刻的阮澜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只好拧着眉头硬生生的把面疙瘩囫囵吞了下去,连嚼都没敢仔细嚼。
陆追从她面前走过,阮澜偷偷看了一眼洗手背对着自己的陆追,又看了眼陆追的碗,一咬牙,又兜了两大勺倒进他的碗里。
还是你自己吃吧!
陆追洗好手走到院中,坐了下来。阮澜盛了一勺疙瘩汤,慢悠悠的吹着,一边偷看陆追。
陆追觉察到她的打量,瞥了她一眼,再看这疙瘩汤的时候心里陡然生疑,这不是他自己的疑惑,而是心里不受控制的疑惑。
他将疙瘩汤放到唇边,轻轻吹了两口。
其实此刻这汤已经不烫了,他做这副模样也只是条件反射一般,只为了看阮澜的反应。
而阮澜就像最拙劣的下毒者,目光随着他的勺子移动。待他要送进唇中的时候,她那眼神愈发晶亮,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扬起。
像猫。
陆追心里想着。
像极了以前常在自己屋顶上蹒跚的那只小白猫,软绵绵的一团。
可当自己想要抱抱它的时候,反倒咬了自己一口,再也不见踪影。
自己是个连猫都厌弃的人啊。
陆追将勺子放下。果不其然,他看到阮澜失望的神情。
“你怎么不吃啊?”阮澜急着看他自食苦果的下场,心里挠痒痒似的,这便开口问道。
陆追站起身:“不饿了。”
“啊?”阮澜看着面前都快漫出来的疙瘩汤,吞了下口水,随后理直气壮的说道:“不能浪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