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丹琼狐疑地接过,画本很短,三两下就看完了,她的视线落在最后那一页上,那是两个跪在地上死去的人。画中人虽然脸不像父亲,但是身形却有七分相似。
“什么意思?”她努力压住声音的颤抖。
“诚如你所见!跟他跪在一起的是就是那日我假扮的杨令先。这就是救出你当晚发生的事。现在司隶台和京兆尹都在寻找这个传说中的雪女。”
“我不信!”罗丹琼一把将画本扔出去。
宋轶瞥了一眼,“我给你一个时辰接受这个事实。是留下来寻找凶手,随时面临被赵石找到的危险,还是趁赵石因为雪女之事无暇他顾,离开泰康城,由你自己决定!”
这一个时辰,屋子里没有一点声响,小六从窗外偷窥了好几次,跑去禀报宋轶,“宋先生不是怕她承受不住打击么?怎么还说得这般直接?”
“跟她说话,没必要迂回。”
宋轶借这一个时辰画了一幅画,是当时罗敬辉和杨令先死时模样,还有那个融化掉一半的冰人。
时辰一到,她准时出现在罗丹琼面前,问她:“想好了么?”
罗丹琼抬眸,眼中空洞一片,半晌没回转过来。
宋轶将那幅画像在她面前展开,看到父亲死时的脸,罗丹琼脸色骤变,嘴唇发抖,浑身冒着凌冽寒气,“到底是谁?”
“也许你能告诉我点什么?”
罗丹琼煞气陡转,杀向宋轶,“什么雪女?这难道不是你为了报仇找的幌子吗?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救他出来!”
宋轶好想跟这个人翻白眼,“你以为,我救他出来他就一定活得了?”
罗丹琼瞪她。
“你被关了一个月多,大概并不知道,益州之地早乱做一团。罗家堡与刺史府斗了个两败俱伤,正等着人去收拾烂摊子。你也不要指望罗家堡会有什么后援,执金吾卢君陌亲自坐阵,切断了仇池、乌孙和北魏的通道,罗家堡现在腹背受敌,被拿下是迟早的事!”
“休得危言耸听!”
“我可不是打胡乱说。朝廷敢治你父亲的罪,便是已经想好了对付罗家堡的法子,怎么可能放你父亲活着回去,但现在却也没到要杀他的时候。这此事件,纯属意外。目前司隶台也在四处拿人。”
“你若想尽快找到凶手,就老实告诉我,定远侯曾经可有将人活活冻死过?”
罗丹琼不说话,木愣愣地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轶却不想给她太多思考空间,继续说道:“定远侯死了,对你兄妹二人,对罗家堡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罗丹琼猛地转头,怨毒的目光射过来。
宋轶十分坦诚地说道:“你父亲一死,十二年前锻造劣质兵器致使十万大军覆灭的事,要再追责罗家堡便难了。而现在,没有定远侯的罗家堡,虽然可怕,但却是能为朝廷所用的,只要扶你兄长上位,便能保两边长久安定共赢。”
罗丹琼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互赢的政策嗤之以鼻。
宋轶又道:“朝廷真对罗家堡用强,即便损失惨重,却也会将罗家堡夷为平地,越?罗氏从此便再也不存在了!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不明白这其中厉害关系!何况,”宋轶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罗丹琼的眼神变化,“你真不想抓住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亲手为你父亲报仇?”
罗丹琼的眸色终于燃烧起来,很快理智回笼,“我知道你们想尽快抓到凶手,洗脱朝廷的嫌疑,让罗家堡没了发兵之由……”
哟,脑子转得够快,竟然想到在一层了。
“但是,这件事,我的确毫不知情。不过,我曾经听父亲说过,他做过很多恶事,从来不放在心上,独独有一件事,却让他耿耿于怀至今。”
转头看向罗敬辉死时跪地的画像,看着那双恐惧中带着未尽悔恨的眼睛,她又道:“能让他露出那种神情的,我想只会是那件事。”
可惜罗丹琼并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
宋轶问:“那你可有听过十多年前与雪山有关的事?”
“雪山么?”罗丹琼露出深思之色,“若要说雪山,值得一提的恐怕只有我出生那年,父亲带兵遇上雪崩的事,那一次,就父亲一个人活着回来!”
“真的只有他一人?”
罗丹琼面色变了变,“罗家堡就剩他一个。”
能让罗丹琼不想提的,必然只有赵石及他的心腹随从。
“那广平王当时可也在列?”
“广平王就是那时与父亲割袍断义的!至于发生了什么,父亲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这样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宋轶回到漱玉斋,楚流云不知道在此等了多久,随手丢给她一张名单:“不要太感激我!”
宋轶看,名单上赫然写着赵石等人的名字,正是她前一日拜托他的事。
宋轶高兴得直接扑上去,捧着那张俊脸,就像干点什么。楚流云大惊,浑身都僵硬了,瞪大眼睛看着宋轶。
宋轶讪讪松开爪子,“那个、一时没控制住。你知道,有些时候美人的诱惑力是很大的。”随即又错开话题道,“你是怎么拿到的?可靠不?”
楚流云才不会告诉他是他软磨硬泡让萧旭去向义父套的话,谁教他一问便激怒了义父,还要罚他面壁思过。
“当然可靠!”楚流云翻白眼,问她,“拿到名单你想怎么做?”
宋轶扫了一眼,名单上就五个人,除了赵石和广平王萧炎之外,便剩得广平王府一个幕僚陈深。
宋轶将小爪子在陈深的名字上点了点,“引蛇出洞,你觉得如何?”
“如果引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