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丹琼能借的刀,自然是她信得过能让宋轶死得最合她心意之人,这样才不枉费她放弃自己动手而留下的遗憾。所以,这个人选只能是赵石。
在来赴宴之前,宋轶便将可能拿到的赵石的资料都翻看了一遍,对这个人有了进一步认识,同时也意识到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他不讲礼义廉耻,就如一只蛰伏深山的野兽,谁倒霉撞上他,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人撕成碎片。这不是夸张比喻,而是真的将人撕成碎片。
这个人心中与一种狂暴的因子,随时都能被挑逗出来。
落到他手里,绝对是九死一生,但这一生,却是可以利用的转机。
现在,这一生,刘煜已经为她创造出来了,这个转机便要她来制造。
翌日一早,赵石欲盖弥彰地戴了张面具来见她。这大概表示他不想她认出他了。
将一盘吃食和水放在她面前,赵石认真地打量起地上被捆着的人来。
虽然嘴唇破了,还有血迹,但一点不影响这个女人的美貌。她容色平静,完全没有露出他想看到的脆弱,恐惧,和一般女子哭泣宣泄的场面。
她非常平静,或者说冷静。看过来的眼神犹如冰冻的望月湖面,一丝波澜也无。
“我的手绑着,要如何吃饭?”
自然对方没那么好心体谅她的难处。
宋轶又道:“你留着我的性命应该是有大用处吧,把我饿死了或者饿瘦了,都很可能让你们的计划亏功一篑,所以,为了大家好,我们可以更和谐融洽地相处。”
赵石没说话,但明显犹豫了一下,他天生就没同情心,自然不会可怜谁,但是大局为上,这种观念却是很强烈的,否则,罗敬辉又怎么会选中他当盟友?
解开将宋轶绑成粽子一般的绳子,改为用铁链套住她的脚,让她只能绕着一根柱子移动。这算他对这个砝码最大的仁慈了。
宋轶满意了,也不说什么,乖乖地吃饭喝水,连毒都没防一下。
赵石在面具下皱了皱眉,离开。
一大早,罗敬辉便邀赵石一起进宫面圣,想要将若水之事给坐实了。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开元帝亲口应允才行,豫王虽然受重用,但还没能代表皇上的地步。
虽然刘煜事先跟开元帝打过招呼,但看到这里两人猴急着来要权,心里还是十分地不舒服。
“若水流经数十郡县,自然是要划分出区域的,没有完整的图纸,朕也无法定夺。”
罗敬辉早有准备,随手便呈上若水和泸水迄今最完整的图纸。
开元帝看也不看,只道:“罗家堡掌控若水应该是在前朝时期,时移世易,总有些东西是改变了的,朕要的是眼下若水的全程图纸。”
现在若水和泸水根本不归罗家堡管理,若罗敬辉敢说这就是眼下,那无异于在向世人宣告,他罗家就是图谋不轨!
开元帝死咬着这一点不放,而且还只信任宋轶亲手画的图纸。
“那宋先生在哪里?这是大事,敬辉定亲自带她巡视若水,好画出最全面的若水图。”
开元帝叹息一声,“昨日宋轶去赴令爱的宴席后,一直没有踪迹,司隶台也在找她。”
所有事情双方心知肚明,便就此事多说什么。
这就是一个僵局,所有关键都在宋轶身上。要如何将这盘僵局下活,这是罗敬辉急需要解决的事情。此番入宫,他们不过是探探开元帝的口风。这至少说明开元帝跟豫王口风是一致的。九五之尊,金口玉言,是不能随便反悔的。这便表示,若处理得当,是真能拿回若水控制权。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赵石回到刺史府,眉眼都开朗了许多。
带着午饭去见宋轶,宋轶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笔墨纸砚,甚至还将他垫在床边的虎皮给扯了过来,当她的垫子,此刻正饶有兴致地席地而坐,提笔画画。
这种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感觉极度刺激赵石这种野兽的神经。
他迅速扫了一眼周遭情形。拴宋轶的链子不过三尺,但笔墨纸砚,都在一丈开外的案几上,这也不算一般的笔墨纸砚,而是增加某种情趣用的,比如在美人完美的酮、体上画出分割线,或者脸谱,按照分割线将人一块块分割,或者剥下人皮脸谱,而那张虎皮甚至在房间另一头,少说也有五丈,这个混蛋到底怎么做到的?
她会开锁?
这是赵石得出的最可能的结论。
视线变得极度危险。
宋轶抬头,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看,我是用这个把这些东西拖过来 。”宋轶在柱子一头摸了摸,那是一只铁钩,是他用来挂人用的。
别人喜欢用铁钩穿人肩胛骨,控制人的自由,但他喜欢用这个铁钩从人下颌传过去,将人如死鱼一般挂在半空中,再剥皮割肉,便会变得十分顺手。
赵石思索了一翻将宋轶挂在铁钩上的快感,心中的怒火消散几分。
将饭菜丢下,再次转身离开。等晚上来送饭时,宋轶还在画画。只是这次,不像是胡乱画的,而是画出了一张人像。
而她就将这个人像如挂死鱼一样挂在铁钩上,赵石来时,一眼便看到了人像,身形猛地一颤,饭菜掉落一地,眼中红光炸起。
铁钳般爪子便往宋轶脖间袭来,宋轶绕着主子一晃,他的爪子落在了柱子上,而此刻柱子上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一片钢针——那双他给猎物准备的钉板,将玩过的女子,还在鲜活的时候,放在这种钉板上,看着她们因为自身的重量,身体往下压,慢慢被针板穿透,越是痛苦,越是挣扎,穿透得便越快。
千疮百孔的身体,鲜血跟雨一样下下来,落在身上,分外爽快!
而现在,这个针板刺穿的是自己的手!
赵石暴怒大叫,还要抓宋轶,连叫也被刺穿——他没料到,宋轶走过的地方也藏着针板。
赵石倒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宋轶却兴致甚好地拉了拉铁钩,将人像放都更低一点,让他看得更清楚一点。因为画像十分逼真,靠得越近,仿佛画中人要从画中跳出一般,赵石头一回不能直视,别开头。
“你可还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