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看了广宁王一眼,道:“看了,觉得朕如何?”
“额……”广宁王卡壳了,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
圣上叹了口气,摆摆手,让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广宁王侧着身子,让圣上从龙椅上走过来,走到旁边的软塌上,见他竟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壶酒来,对着广宁王招招手:“过来,陪朕喝几杯。”
广宁王神色犹疑,可很快就转变成了坚定:“臣弟来了。”
圣上笑了笑,只是这笑仿佛有些苦涩,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口饮下,复对广宁王说道:“朕有些累了,可是为了太子,朕也会撑下去的。”
广宁王心头一惊,抬头看向圣上,圣上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他迟疑了一下,按住了圣上准备倒酒的手。
圣上看向广宁王,神色很平和:“怎的了?”
广宁王鼻头一酸,一个大男人竟然红了眼眶,有些哽咽的说道:“皇兄,别,别丢下我……”
圣上闻言哈哈大笑,用力的拍了拍广宁王的肩膀,眼中疑似有些泪光闪过:“不会的,皇兄永远不会丢下小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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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还未至,行走在路上的人都还身着厚棉袄。广宁王从宫里饮了酒出来,圣上怕他着了冷风,特意派了马车送他回家。
广宁王不想这么早回府,便让车夫绕着金陵城一圈一圈的走,直到日落黄昏了才慢悠悠的往王府去。
“路过四季斋给王妃带一份奶白枣糕。” 广宁王揉揉发昏的额头,吩咐了下去。
马车停在四季斋没多远的地方,却听到来往的人在说些什么。他一时八卦心起,便偏了身子在马车里仔细听。
外头说话的人怕是也不知道这马车里还有人,自以为窃窃私语,却实际早就已经被在马车里的广宁王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说了没,据说今日那家主母又让前头那个出来买药了,我瞧着那棉衣都破破烂烂的了,脚上连鞋都没有一双好的……”
“可真是个毒妇!”
“谁说不是呢?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那位也不管管,这好歹也是亲儿子,多少也是自己的血脉。”
“你可不知道,咱们外头的人都能瞧见他过的日子有多苦,那亲爹跟瞎了眼一样,愣是不管不顾。”
“也是可怜那小子了,生母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两岁,如今都快六岁了,小身板看起来还没我家四岁儿子壮实呢。”
“这豪门恩怨啊,说不清了。那小妾变正妻,虐待前头正房的儿子,那孩子还能得个好?”
“诶,快别说了,这些说出去也没个人心疼!”
“谁说不是呢。我婆娘每回瞧见让我给那小子送点热汤,那小子感激地跟什么似的,哪像个侯门小公子,简直比长工还惨!”
“快别说了,隔墙有耳呢。”
“走走,快走吧,冷死个人了。”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走远了。
广宁王在马车里,酒已经彻底的醒了过来。从这两人的谈话中,不难猜出他们说的人是谁。广宁王脸色有些难看,他当即就想到了兰陵谢家即将送来替代皇后的谢氏女,心中已然生出了一股子抵抗的情绪。
“去,去查一查宁国侯府什么情况。”广宁王立刻吩咐人去查探刚刚那两人说的消息。
生母早亡,小妾上位,年纪跟他幼子差不多大,这情况好巧不巧他就知道一家——宁国侯贺祁!
第15章 读书
“那个小杂种呢?怎得让他出门买个东西都磨磨蹭蹭的。”
宁国侯府正厅,坐着一位珠钗满头,衣着奢华的贵妇人,此人正是宁国侯贺祁的第二任夫人申氏。嘴里说话却十分不客气,骂骂咧咧的,破坏了她那份华服堆砌的贵气。
她嘴里说着骂着小杂种,举止之粗鲁都令旁边的嬷嬷看不下去,暗自摇头。
申氏看了嬷嬷一眼,抬手吹了吹自己刚做的丹蔲指甲,嘴角挂起了嘲讽的笑意,出口的话也是恶意满满:“常嬷嬷,您摇头这是看不惯本夫人的意思吗?”
常嬷嬷低头,回话不卑不亢:“奴婢不敢,皇后国丧未过,夫人太过鲜艳了些,若是叫人知道夫人也难逃罪责。”
“你一个奴才敢指摘我?” 申氏立刻横眉怒对:“我的事儿你管得着吗!”
常嬷嬷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是,夫人的事儿奴婢管不着。”
申氏最看不惯常嬷嬷这副模样,就好像是从心底里就看不上她一样。申氏看得来火,起身走到常嬷嬷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常嬷嬷侧过脸去,连嘴角都被申氏的指甲划破。
“嬷嬷!”
外头冲进来一个四五岁大模样的瘦弱小男孩,原本手上还拎着药包,在看到申氏一巴掌打得常嬷嬷都要站不稳时,直接凶猛朝着申氏冲了过去,药包撒了一地。
“哎哟!”
申氏被撞了个趔趄,幸好被旁边的丫头扶住了,她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就想要抬脚踹向那小男孩。常嬷嬷立刻翻身抱住了那小男孩,替他挨了这一脚。
“嬷嬷!” 小男孩声音尖锐,抬眼看向申氏,那是一双像狼的一样凶狠眼睛,当中带着嗜骨的杀意。
申氏被这眼神吓得一抖,可看到常嬷嬷拼了命想要护着这小杂种,她心中便快意得很:“敢顶撞主母,我就是打死你个老奴才也没人敢说什么。”
“你敢!”小男孩霎时迸发出一种恨戾:“敢动常嬷嬷,我要你死!”
申氏不以为意,只当是在逞能,她轻蔑的看着这一对瘦弱的主仆,冷然道:“贺阎,我是你母亲,你为了个奴才要我死,这样的事儿说出去,你往后也就是那泥潭里的臭泥巴,谁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小男孩名贺阎,是宁国侯贺祁原配所出的嫡子。
小贺阎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申氏,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申氏见状得意极了,当即换了副嘴脸,骂道:“来人,贺阎不敬主母,以下犯上,让他滚到大门去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