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可是累了?”时何弱从棋局中回过神来,看着坐在对面以手撑额的时启章,忙关切地问道。
“无碍,无碍。你别担心。”时启章笑了笑,摆手示意时何弱不要紧张:“对了,你小子倒是说说柳姑娘做的蜜饯你可喜欢么?”
“柳姑娘?”时何弱茫然道:“她不是回柳相府去了么?”
“怎么?你俩没见到?柳姑娘之前带了东西来书房里,说要去看你。”时启章吃了一惊,随后却又释然过来,道:“许是你急急忙忙过来,她急急忙忙过去。你俩正好打了抆肩。”
“应该是这样。”时何弱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眼棋盘,道:“今日父亲也累了,孩儿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改日再来找父亲请教。”
时何弱告了礼,抬脚转身欲走,时启章却赶忙叫住了他:“等等……”
嘴边的一句虎儿险些就脱口而出。
时何弱闻声回头:“父亲还有何事?”
时启章看着时何弱,心中滋味难辨。
眼下齐王楚槐勾结羌兵,让出东合四郡以换取羌兵协助,战火已经燎至安州,安州若再失守,京城岌岌可危。自己请奏带兵的折子前几日便已经递交上去了,昨夜皇帝召他入殿,允他率领二十万兵马出征对战。
可这一些他的儿子都不知道。时启章瞒下了除崔叔之外所有时府的人。
战事急迫,刻不容缓。三日后出发。
现在只剩下两天了。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时何弱望着眼前盯着自己的时启章,不知为甚么他竟然感觉自家老爷子的眼里有隐隐的泪光,与此同时自己的心也不知为何地难受了起来,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堵得慌。
“无事无事。就是……就是突然想叫叫你,叫叫你罢了。”时启章笑了笑,摇头道:“行了,回去罢。人家柳姑娘是贵客你可要好生招待,不准给我惹祸知道么?”
“父亲……”
“行了,快去。人家柳姑娘说不定还在你屋子里等你呢!”时启章两眉竖起,佯装怒道。
时何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自处,而心底里那种怪异的情绪又着实无法解释,只好低头应了是退出书房。
一寸丹心为报国,
两行清泪为思亲。
时启章仰天长叹一声,举袖掩面,掌心湿热。
时何弱回了自己的屋子,抬手欲推门时,却忽然觉得脸上有甚么东西,抬手一摸自己的脸,——竟是有泪。
为何流泪?
时何弱一时有些茫然,心里更加难受无措起来,却根本不知缘由为何。
他心烦意乱地走至桌前,却见棋盘旁放了一张小纸条,白纸黑字,字体端秀:“舍小保大,凤歌鸾舞。若胜还可反而救之,若败则全盘皆亡。”
时何弱抬眼再看棋盘,果然黑子已多落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