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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青云等人刚进入贡院时,一直关注他们的秀才们立即就得到消息。
事实上,自从顾青云和陈学士踏上这片土地后,关于他们的小道消息就没停过,纷纷扬扬,有真有假。
可如果顾青云在现场的话,他肯定很佩服那些人,也不知道谁的消息那么灵通,竟然能把他的出身背景扒得干干净净。
“陈大人是山东人,他的消息可能有误,顾大人就不同了,他是咱们邻省的,还和咱们湘省的庞大人是进士同年,庞喜林庞大人是探花,顾大人是传胪,八年前就考中进士,人家当时才二十三岁,和庞大人年纪差不了多少。”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
“顾大人在京城颇有名气,他写过的书极多,最为出名的是两本算学书,咱们赶紧去买。”说到这里时,说话的人就会压低声音。
不过这已经是落后分子了,自从知道顾青云和陈学士的名字后,只要是署有他们名字的书籍就极为畅销,直接卖断货,最后是一书难求,甚至连隔壁越省的书肆也来凑热闹。特别是何家书肆,他们一直和顾青云、谢长亭有联系,顾青云出版的所有书籍,他们都在越省铺货。
要知道,顾青云自从出版算学书,又引起轰动后,他现在可是越省的名人。更别提何家书肆的老板和顾青云是同乡,还是同一个镇的,更是要大力宣传,互惠互利。
“今日是初六,所有的考官都已入闱,陈兄,这次乡试你可有信心?”静静听了一会儿酒楼里众人热烈讨论的消息,靠近窗户的位置坐着三名青衫打扮的秀才,只见其中一名气质沉稳的中年人开口询问。
他口中的陈兄和他一般的年纪,只是身上的服饰布料明显看得出比对方差一筹,还面有风霜。
陈桥摇摇头,又点点头,苦笑道:“李兄,在下天资驽钝,要考上如何容易?在下已考两次,这是第三次了。”
“陈兄,不可自怜,兴许这次运气好就能考上呢。”三人中,年纪最轻、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年轻秀才安慰他,他大约二十出头。
陈桥摇摇头,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两次连副榜都没上,这次想考中谈何容易?终究是自己学问不够。
“在下倒是觉得这次乡试有把握。”月白色长衫的秀才面上露出自信的神情,侃侃而谈,“你们单看主考官是谁就知道了,在下精通算学,顾大人所有的书都买来仔细研读过。在下敢保证,有顾大人在,算学题一定是他出的,陈大人可没听说过精通算学。”
李姓秀才闻言低咳一声,含笑问道:“蒋贤弟,所有的书?包括黄粱先生写的话本吗?”
身穿月白色长衫的蒋秀才顿时一怔,随即脸色涨得通红。
第168章 检查
“李兄, 我,我何时看过什么话本?”蒋秀才咬牙否认。
李秀才毕竟年纪比他大, 看见他通红的脸庞, 不好逼迫太甚,就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吧,你没看过, 为兄知晓你厌恶话本,以前曾说过话本百无一用,甚为低俗。”
蒋秀才一听,忙抽出腰间的沉香折扇,来回用力摇动, 半响说不出话来。
陈桥见状,就转移话题:“可惜庞大人因为强买民田一案牵涉其中, 大好前途毁于一旦。”说完后还长叹一声。
这话一出, 那边大堂的人也正说到这个话题。
“顾大人如今是户部主事,他做事能干,还得到过圣上他老人家的赏赐,估摸着过不久就能升上去。咱们庞大人就可惜了, 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可能现在都是一府之主了。”有人叹息。
庞喜林可是他们湘省考出去的名人, 还是探花, 相比顾青云,大家当然更喜欢看到庞喜林出人头地,万一以后他们谁能金榜题名, 有个同乡的大官前辈在官场也是一个好处。
“是啊是啊,是可惜了。”有人附和。
众人纷纷叹息。
不料这时却有人冷笑道:“这有何可惜的?这是他咎由自取!要不是庞喜林纵容亲属强买民田,别人还能栽赃陷害不成?这可是在他为官境内发生的事,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不冤。”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众人一惊,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锦袍、面容俊俏的青年正摇着折扇,对于众人的注视,仍旧神态自若,不以为意,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
“那人好气度,是何人?”蒋秀才看了又看,忙低声询问。
“贤弟不知,看在咱们是同乡的份上,为兄给你解答。那人可是咱们潭州府大名鼎鼎的杜清,字君杰,他十三岁就考中秀才,和庞大人年纪一般无二,两人还是同年秀才,性子高傲,杜家为压一压他的性子,就让他迟三年再考,结果……”李秀才顿了顿,“蒋贤弟你第一次参加乡试不清楚,此人的确有才。”
“那他怎么如今还和他们在一起……”蒋秀才很是不解,那人既然坐在这里,那肯定也是要参加乡试的秀才。
李秀才迟疑了会,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陈桥,见他没什么反应,声音压得更低了,继续道:“他是有才,只是运气不好,又有洁癖,乡试的环境陈兄是知道的,很影响发挥。”
蒋秀才似懂非懂,不过乡试的环境他听说过,心里却不以为意,再差能差到哪去?科考最重要,有什么洁癖不能克服的?
“他好似对庞大人说话很不客气。”蒋秀才注意到了,觉得那人说话很不客气,也很大胆。
“他家也是官宦之家,不怕庞大人,咱们不同,你可不能效仿。至于他们两的关系,你不要出去乱说。”李秀才是很乐意为他人解答难题的,毕竟这蒋秀才今年刚二十岁出头,家境好,在他们清泉县首屈一指,相比他们这两个年过三旬的人,蒋秀才看起来更有前途,万一他中举人了呢?
蒋秀才闻言,郑重地点头。
“刚刚说过的,杜君杰和庞大人是同年,据说两人当时还是同窗,关系可不怎么好,有旧怨。这不,这次庞大人被贬,他就跳出来了。”
蒋秀才恍然大悟,他见那杜君杰似乎朝这边看过来的样子,就不想再问,转而羡慕地说道:“比起主考官陈大人,在下更佩服顾大人,他可是农家子出身,家境贫寒,可他愣是在十一岁考中童生,十二岁为秀才,算是不折不扣的神童了!在咱们这个地方也是少见的,更别提越省那个读书人稀少的地方,当时肯定很多人惊讶吧。唉,在下最是羡慕那些天资聪颖的读书人,也不知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那是,那是。”陈桥和李秀才附和,特别是陈桥,他是三人中家境最不好的,也是农家出身,对科考的花费最为清楚,所以他对那个顾慎之的好感最重。
他的这种想法是在场大多数人共同拥有的,相比陈大人这种大族出身的人来说,顾青云的经历更为励志,人又年轻。当然,最重要的是,陈大人除了十几年前出版过一本诗集外,没有其他书籍着作流传出来。陈大人是以书画闻名,对于他们揣摩主考官的思想帮助不大,哪像顾青云,出版的书籍有几种,算学、话本、游记都有,方便他们心里暗暗揣测他的思路,所以当然会对他的生平感兴趣。
李秀才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陈桥说:“陈兄,你不是有失散的姑姑吗?在下似乎隐约听你说起过,你家姑丈就姓顾,说不定顾慎之顾大人正好是你家亲戚呢。”
陈桥大吃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回道:“不可能,哪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他没说的是,听他爹说过,姑丈家比他们家穷,一个进士哪是这么容易培养出来的?
李秀才也只是随口一说,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不再提起。
三人又开始说起其他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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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八月初八,第一场考试即将开始。
顾青云和陈学士两人一大早就起来出题,第一场考试考的是经义、算学、诗赋,其中有他们出的,也有朝廷定下的。
面对顾青云递过来的六道算学题,陈学士看完后不自觉地点头,他看了又看,就选择其中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