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不再想话本的问题,开始读有关于朝堂和京城发生的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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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省临阳府林溪村。
夏季的阳光充沛,田里的稻谷沉甸甸的,抬眼一望,一片金黄色,微风吹过,稻浪滚滚,让人看了心中喜悦。
此时的顾大河就是如此,他正背着手站在田埂上,环视着四周,尤其是看着自家田里快要成熟的稻谷,更是涌出一股浓浓的自豪感。
这才短短十几年,自家就在林溪村拥有一百亩地,还在隔壁两个村一共置办下一百五十亩,加上县里的一间商铺和宅院,顾大河觉得自家是不是要拿出这些年的收益,再置办多五十亩地,正好凑成整数三百亩。
相对于商铺,他还是觉得田地更为可靠。
想到儿子说的以后致仕后肯定会回林溪村居住,他不由得看向村里的方向。
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村庄若隐若现,白墙黑瓦,一座座院子看起来整齐又美观,不过他认为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村口那高高竖立起来的进士石碑,每次他一到村口就会停在石碑那里看了又看,每隔几天自己还是拎水和抹布过去给石碑抆拭灰尘。
不止是他,村里有孩子去科考时,都要在石碑底下拜一拜,上一柱香,久而久之,大伙经过石碑前,都会特意放慢脚步。
看到石碑,就好像看到儿子站在他面前一样。
不知为何,现在看到这石碑,再看看快要落山的日头,归巢的倦鸟,顾大河觉得自己的眼角不知不觉中就湿润了。
他赶紧掏出怀里的丝帕——儿子儿媳送回来的,抆了抆眼角,定了定神。
想到儿子,他就想到自家的房子。这些年他们林溪村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朝廷的赋税一直没有加,村里因为有他儿子在,没有官老爷们来敲竹杠,其他村的人也不敢惹他们,加上他家的租子虽然和其他地主一样,可他们家还借给佃户耕牛可以使唤,还有一排水车可以灌溉。
这样租他们水田的人打的粮食就更多。
前年他回家时,儿子又嘱咐自己在村里多做了几架水车,这下子,村里人就更受益了。
他们族里的族学束修不贵,村里的小孩只要不是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都会送一帮小泥猴来族学里认字,等他们大一点,没有资质的就去做学徒伙计,有点算学天分就会专门学算账,再有天分的,家里又有钱的话就继续读书。
如果是族里的孩子,只要天赋够高,族里可以帮忙出一部分钱,甚至他们家可以资助,这让他们顾族的人越来越团结。
现在看到那些房子,他又觉得自家的院子太破旧了,这是儿子十二岁中秀才时盖的,这些年修修补补,看起来还算好,村里其他人家的房子可以住个几十年,可自家怎么能一样?门庭就不一样。
还是觉得太旧了,大孙子今年十岁,过个几年就回来考秀才,得回家住。
而且自家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以后成亲生子,人就越来越多。还有弟弟家,也是人越多越多,以后地方都不够住。这怎么行?最好是能和弟弟家分开,一人建一个大宅子,不过这事不急,儿子现在才三十岁呢。
再说了,家里还有爹娘在……想到这里,顾大河脑子里的想法就拐了个弯,开始和王管事商量过几天抢收请短工的事。
两人刚商量好,就见那边的大路上驶来一辆牛车,牛车上坐着的正是何里正家的管家。
当然,这是新一任的里正,何家有何谦竹这个举人,新任的何里正也是秀才,算是子承父业。
“顾老太爷,你家顾老爷又捎人带信回来了!”何管家一见到田埂上的顾大河,忙大声喊道。
顾大河一听,大喜,连忙三步并两步地冲到路边,急声道:“在哪?”
何管家满面笑容,让赶车的小厮停下车,从身后的车篷里抱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笑道:“就是这!”
顾大河见状,更是高兴,这说明这次不止是信,还捎有其他东西回来了。
婉拒顾大河的邀请,何管家以天色已晚为借口,只在顾家门前停下,等顾大河和王顺下车后,帮忙把箱子放上,连门都没入就急匆匆离开了。
事实上,他是很想进去的,不说其他的,和顾家打好关系总没错,只是看顾老太爷那急切想看信的样子,就不好再打扰了。
不用王顺帮他提箱子,顾大河自己亲自拎着进门。
刚进门,就听到站在院子的顾季山问话:“刚刚是谁来了?不会又是请你去吃什么宴席吧?”
“不是,是栓子寄信回来了。”顾大河嘿嘿一笑。自从从京城回来后,自己就老是接到其他人的邀请,不是本县的,就是邻县的,大家都很好奇自己在京城的生活,即使说过几遍,大伙儿还是很感兴趣。
这话一出,顾家就立马轰动了,其他在家的人赶紧围过来。
话虽如此,其实也没多少人在老宅,二房一家在顾大河夫妇回来后,又搬到县城居住了。
箱子一打开,大家就先注意到那几本整整齐齐放着的书籍。
“这是栓子写的第二本算学书!”顾大河认真辨认了一遍,看到封面上儿子的名字,顿时喜气洋洋地宣布,“栓子又写出一本书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咱家栓子真是又聪明又厉害!”老陈氏一听,马上念了一句佛,摸摸自己手上的佛珠,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像许多老年妇人一样,老陈氏在不愁吃穿后,就迷上了信佛,时不时去庙里走走,为了保佑大孙子在外面安好,保佑平平和安安能早日考上秀才,她是不吝惜捐香火钱的。
顾大河展开信来看,读了一遍。
四人知道顾青云一切还好后,心终于放下来。
小陈氏微微一笑,探头道:“信里不是说要把其中一本给族里,给两本县学吗?当家的,你记得早点拿去。还有,咱们自家要留下一本。”
顾大河点头:“我肯定记得。”
顾季山一直笑眯眯地摩挲着书本不放,手的重点放在顾青云的名字上,奇怪地问道:“栓子怎么只给族里一本,给县学两本?”
“哎呀,爹,栓子的意思是,这第二册的算学书难度大,族学里的孩子还学不了这么深的内容,放在县学刚好。”顾大河连忙解释。
顾季山一听是顾青云的意思,再也没有意见。
而顾大河看着儿子给自己寄回来的话本,心里更是高兴了。自从在京城无聊之下,他迷上看话本后,儿子就一直给他买话本,就是回到村里也不例外,时不时地就寄一些回来。
尤其是儿子开始写《白蛇传》后,他和媳妇更是成为儿子的忠实书迷,一段时间没看到更新都觉得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