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吹响筒音是初学的难点,只要这关过了,以后就容易一些了。
断断续续练了半个时辰,顾青云觉得这还是需要一点肺活量的,很适合他。
期间欧夫子把大家指点了几轮,整堂课就结束了。
过了几天,听方子茗说欧夫子的瑶琴也弹得不错,本来顾青云不想学瑶琴的,因为瑶琴比较贵,一把平平常常的至少都要十几两银子,那些名琴更是有价无市。
不过听到他的箫声后,顾青云就觉得他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就去跟着听了几堂课,那些早就学会的人开始弹奏,他们这些初学者是坐在另外一边的,从头学起。
府学里有几把琴,他们可以免费使用,虽然不算太好,但已经足够顾青云凑活着学习了。
自从学会吹箫后,顾青云每天都会练习,方子茗住在他隔壁,经常听得血脉偾张,无奈之下只好跑过来指点指点。
这天再次指点后,顾青云很是感激,道:“子茗,谢谢你教我,我再吹奏一曲感谢你吧。”
方子茗一听,脸色都变了,忙摆手道:“别别别,不用感谢我了,你最近对吹箫太狂热了吧?天天吹,腮帮子不疼吗?”
“不疼,一天只吹一会,没事。”顾青云满不在乎,继续说,“你放心,现在我已经稍稍入门了,我打算每天饭后去蹴鞠场那里吹,不会影响你的。”
“原来你还知道影响到我。”方子茗白了他一眼。
顾青云微微一笑:“谁知道你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下午又出去了。”最近几天,一到下午大家就不见人影,就是黄秀才也跟着出去了,只留下他自己一人,当然会在宿舍里吹了。
方子茗的活动比他丰富多了,偶尔要去拜访父亲的好友、亲戚家,还要去参加文会等,他用在学习的时间比他少多了,不过功课还是比他好就是。
他早就学会不去计较这个了,要不然在府学他会一直被打击的。
“最近不出去了,岁考即将开始,我要在房里努力读书。”方子茗摇摇扇子,很是认真。
说到岁考,顾青云就很理解了,发现最近府学夜不归宿的人也少了。
吹箫这里进展顺利,弹琴那里倒是刚刚开始,还不能成曲,不过顾青云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吹箫的练习时间也比弹琴的时间长,现在能这样,他已经觉得很有成就感了。
现在岁考来临,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又多一些。俗语说得好,“讨饭怕狗咬,秀才怕岁考”,秀才们一年中除了科举考试外,最怕的就是岁考了。
“岁考分为六等,一等前列者,视廪膳生有缺,依次充补,其次补增广生。一二等皆给赏,三等如常,四等挞责,五等则廪、增递降一等,附生离开府学,六等黜革。”这是训导明明白白说过的。
顾青云刚开始还觉得岁考是针对他们这些在府学和县学读书的秀才,没想到是针对整个临阳府的秀才,就是何秀才他们也要考。不过往年的学政,像何秀才他们,一般只要你给点钱,基本上都可以过了,保持三等水平,毕竟像他们这种不准备参加乡试的人,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这么大年纪了,有些秀才年老体衰,脑子都不灵活了,万一考不过,难不成还真的把他的秀才功名革除不成?
所以约定俗成的,只要秀才过六十岁,就不用去参加岁考了。
何秀才还没到六十,即使现在天气寒冷,也得赶紧过来。
岁考由学政主持,梁学政是个非常认真的人,他就要求一定能要见到全部的秀才亲临考场考试,就是那种实在是走不动路的、或者病倒的,都要有当地教谕的证明才可以请假。
除夕来临前,梁学政终于巡回来到临阳府,开始对整个临阳府的秀才进行岁考。考试地点放在府学,所以临阳府下辖的五个县的秀才都要往府学这里聚集。
接到何谦竹的信后,顾青云赶紧到府学附近的客栈定了三间上房,等到岁考的前一天,就和顾青明租了一辆牛车到码头去等。
还有半个月就到除夕了,天气很冷,虽然没有下雪,但早上起太早了,在外面转一圈,手指可以冻得红肿。顾青云这段时间早上都不敢出去跑步了,现在的天气可比后世的冷太多,他只能在室内转圈,做做俯卧撑之类的。
顾青明还冻疮复发了,让他很无语,明明之前为了预防冻疮,他们还用去看了大夫,按照大夫的吩咐,每天用桂枝干姜、红花等药材煎水趁热熏洗浸泡易发部位,每天一次,一次两刻钟。
平时有事没事还用姜片反复抆拭往年生冻疮的地方,就这样,顾青明还是中招了。
等了两刻钟,在顾青云两人觉得自己都快冻僵了,船终于到了。
第48章 岁考
顾青云见到何秀才的时候真的吓一跳, 他身穿厚实的棉袄,下穿棉裤, 头上还戴着棉帽, 就是这样,也被冻得嘴唇发紫。
顾青云赶紧跑过去扶着他道:“夫子,您没事吧?”他连忙把自己袖里的铜制手炉塞进夫子的手里。
手炉是这个时候富裕一点人家的取暖器, 价格小贵,是暖手用的小火炉,呈椭圆形,里面可以放火炭或者尚有余热的灶灰,炉外还加罩, 显得精巧玲珑。像顾青云他们,都是身穿宽袖大袍的, 可以将手炉放在袖里暖手。
“没事, 就是有点冷,老夫冬天久不出门,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带着棉套的手接过微微烫手的手炉,一股暖气袭来, 何秀才感觉舒服多了。
他旁边站着何谦竹和赵文轩,两人也是全副武装, 身形格外臃肿。
“赶紧先回客栈, 喝碗热水。”顾青云也顾不得和何谦竹、赵文轩寒暄了,忙扶着何秀才上车厢。
接着才回头和后面的顾青明三人一起搬行李上车,都是他们的棉被什么的。
路上行人较多, 一路上牛车都是缓慢行走,顾青云在车厢里问:“怎么感觉你们好像很冷的样子?船上没有木炭吗?而且你们还来那么迟,明天就要岁考了,其他人早就来了,要不是方子茗帮忙,我都订不到府学附近的客栈。”
何谦竹也是一肚子的苦水:“消息来得太迟了,本来想到何叔家里住的,可去信一问,才知道何叔何婶前些日子去郡城了,要过年才回来。没办法,就只好赶紧给你寄信了。本来我们见天气寒冷,以为学政大人会在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才开始岁考,没想到大人想考完过年。接到消息后我赶紧回家传消息,幸亏有水路,要不然走陆地的话,实在是够麻烦的。不过现在也很麻烦,等了两天才有船过来。”
“走陆地,我这把老骨头都不能要了。”何秀才终于缓过气来了,笑道,“这个梁大人……唉,万一有几个秀才出了什么问题,估计就有弹劾他的折子了,不体恤。”
“还是在规则之内的。”顾青云却不同意他的说法,“律法上说秀才每年一次岁考,现在他想在过年前考也不算是错,我们这是最后一个府了,其他府的早就考了。”
何秀才闻言,只能点头了,叹道:“咱们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照做了。”
“可是坐船好冷,上船的时候太匆忙了,有些人都忘记带木炭了,无奈之下,夫子就分出去一些。”赵文轩补充道。几个月没见,他脸上终于长点肉了,可能是搭船的关系,精神萎靡不振。
“夫子就是那么怜惜贫弱,乐于助人。”顾青云笑道,引得何谦竹等人纷纷赞同。
“几个月不见,你好像会说话了。”何谦竹笑道。
顾青云笑而不语。
“他会说吗?不过青云在府学的人缘很好的。”顾青明有荣兴焉。
众人又是一笑。
“赵三怎么不来?”顾青云转移话题,怎么只见他们三人,都没人跟来伺候,尤其是何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