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身为揽花苑的头牌向来长袖善舞,能言善辩,察觉气氛尴尬,她忍着腿上的疼痛又起了话头:“姜公子今日也是去往上头的古寺?”
“嗯,季大人让我与盛行两人一道来陪着北伏二皇子。”
紫菀唇角微带着笑意,声音轻缓地说起些趣事儿来,姜希白是不是地应一声,倒也不算无聊。
好好的天气,谁也没想到会突然下雨,姜希白背着紫菀立在石壁下,微喘着气,皱着眉看着雨幕,紫菀歪了歪头,神色之中夹杂着愧疚:“姜公子将我放下来吧,这一路真是劳烦你了。”
姜希白依言将人小心放在壁下的石凳上,抆了抆脸上的少量雨水后便沉默无言地立在她旁边,紫菀微抬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原本那样肆意的公子哥缘何变成现今这副沉默寡言低闷少语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紫菀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姜希白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避过她的视线,紫菀察觉到他的动作,知晓自己失礼了,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
“这雨一时之间怕是停不了了,现在小了些,紫菀姑娘,我们不若冒雨下去吧。”姜希白看了看紫菀的腿部和那苍白的面色,微皱着眉提出了建议。
紫菀知晓他担心什么,对方一番好意,她微微颔首称好,姜希白在她身前蹲下,她伏在他背上,双手虚环着他的脖子,脑袋微微凑近他的耳畔:“雨天路滑,公子小心。”
暖湿的呵欠的声传入耳中,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慢慢地滑入心底,姜希白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紫菀展颜一笑,待到姜希白背着她走出石壁,她抬起手借着稍显宽大的袖摆挡在他的头顶上。
头顶的光线微暗,茜色的袖摆垂落在脸颊边,柔滑的面料沾了些许雨水带着丝丝凉意,姜希白却突然觉得心头一暖,他唇角微动,加快了步行的速度,后面轻身一人的小芽隐隐跟不上他的步伐。
小芽双手挡在头顶上,看着前面速度极快的两人叹了一口气,拎着湿淋淋的裙摆,踩着雨水快步跟了上去。
…………
比起姜希白他们半路遇雨,季黎和谢云邵就非常的幸运,两人刚刚踏进古寺大门,便传来了雨打青瓦的噼里啪啦声,古寺里的人非常少,除了少数的僧人和一些备考的贫苦学子外,几乎没什么其他人。
雨眠和尔宜到的比他们早的多,甚至已经给佛祖菩萨上了香。
季黎不信神佛,她站在蒲团旁边看着跪在上面满脸虔诚的谢云邵,自她师父退隐之后,她在朝堂之上从不跪拜任何人,无论是小皇帝还是宋太后,她都不必行跪拜之礼,以往她也甚少往寺庙去,就算为了公事去往相国寺,她也不跪拜神佛,仅仅是躬身上几炷香罢了。
季黎将手中的香插|进佛像前的香炉鼎中,走至一边,无声地看着谢云邵睁开双眼恭敬地把手中的三炷香奉上。
宁世子做完这一系列事情,高高兴兴地走到季黎身边,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欢声叫道:“娘子。”
季黎并着他走出大殿站在屋檐之下,看着从檐上连续不断滴落的雨珠,眸色柔和地捏了捏他温暖的手:“刚才那般认真,可是在想佛祖求着什么?”
宁世子含笑点了点头:“是的。”
季黎见他没有往下说便也没有继续往下问,见季黎没有深究,宁世子微微松了一口气,娘子如果问他的话,他肯定就忍不住说出来了,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
那转着眼珠子纠结的模样实在诱人,季黎深吸一口气,尽管她不信佛,但到底还是佛门净地,她……要忍耐!
两人在屋檐立了许久,尔宜和寺中僧人打好招呼,带着季黎和谢云邵去了西边客房,古寺之中所有的屋宇俱是青砖黛瓦而成,带着相国寺没有的清幽与安谧。
“等会儿盛行他们到了,记得告知与本官。”季黎对着转身要出去的尔宜提了一句,尔宜低声应诺出了门,往正殿去等着盛行几人。
幽静的禅房又只剩下季黎和谢云邵两人,谢云邵身上还带着赤霄营的佩剑,她坐在屋内的藤椅上,斜着头,打量起他这一身来,宁世子笑眯眯地模样,大方地任由季黎打量,到最后还半蹲在藤椅边,双手交叠搭在扶手,下巴抵在手臂上,明亮大眼睛里不断闪过求夸奖:“娘子,怎么样怎么样?我这一身儿怎么样?”
季黎双手放在他的脸上用力地揉了揉,直到他双颊微红,鬓角微乱,一副可怜的模样时才讪讪停手,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半晌才看着他笑意盈盈,不吝夸赞道:“丰神飘洒,气宇轩昂,吾心甚喜。”
听到夸赞的宁世子笑的见牙不见眼,他起身和季黎挤坐在同一张藤椅上,搂着她靠在一起,透过半开的门扉,看着外面的雨景,听着雨打万物的清脆声,宁世子惬意地笑弯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