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恂忙着从书包里掏东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白忱之只好道:“什么事?”
阮恂抬头,问道:“上次余聘婷来给我道歉,是你让她来的?”
“怎么,”白忱挑眉,“她又说什么了?”
“不是,”阮恂摇头,“就——谢谢你!”
白忱还要追问,她却立刻从书包里抓起一个文件袋递给他:“给你!”
“……这什么?”
“是我整理的高一所有科目的知识点,你不是就要高三了吗,一轮复习应该可以用到。”阮恂有些不好意思,“我学习不好,可能整理的不全,你不要嫌弃。”
白忱:“……”
他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这是阮恂第二次送他东西,第一次送他的是一个据说用来写错题集的笔记本,后来从冉桑榆口中得知这玩意是批量生产分类送出,不止他有,冉桑榆和阮含一也有。第二次更进一步,直接送学习资料了。
……不学习就不配和她说话了是嘛。
而阮恂还在循循劝导:“高考很重要的,还有一年时间,你现在开始学习肯定还来得及,不能放弃啊……”
高考对于阮恂来说是个很遥远的词汇,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现在的她还有两年时间才会上高考考场,而前世,她还没有来得及高考,就已经死于病痛。
她对高考的印象只剩下小时候,哥哥临考那一年父母絮絮的唠叨和成绩出来之后的失望难耐。那时候她想,自己长大了一定要考个好大学,一定不让父母失望。
但是等她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变得……难以控制起来,曾经心心念念的心愿,也就都成了一句苍白的话语。
也就那样了。
白忱无奈道:“不考也不会怎么样吧。”
阮恂回神,想起过去父母对哥哥的唠叨,如法炮制道:“考不上好的大学,怎么找好工作,怎么挣钱养活自己呢?”
白忱面无表情道:“我爸有钱,不用我挣。”
阮恂:“……”
她嗔怪的瞪了白忱一眼:“你干嘛这么——”
白忱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这么不争气?”
这种话他这几年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遍,从白道川口里,从陈姨口里,从那些个所谓的为了他好的长辈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听的太多了,他心里就再难翻起什么涟漪,听到阮恂这么说他,也不过就是冷笑一声而已。
“不是,”阮恂无奈道,“我说话慢,你不要打断我呀,我是想说,你干嘛这么实诚?”
白忱:“……”
他干巴巴道:“这年头敢说真话的人不多了。”
阮恂:“……”
她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和阮含一约定的回家时间,就把资料塞在了白忱手里,道:“我先走了,记得要看啊!”
我写的很认真的。
她默默在心里道,然后对白忱挥了挥手,跑去了高一的教学楼。
正午的太阳明亮而耀眼,白忱抬头看了看树隙间漏下来星星点点的金色阳光,把文件袋遮在额前,转身走出了校园。
……
白天大部分时候白道川是不在家的,他也不知道白怿在不在。陈姨看到他这个时候回来颇为惊讶:“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放学呢吗?”
“今天放假。”白忱答应了一句就上去卧室换掉了校服,在陈姨连续的询问声里,跑出了地下车库。
五分钟后,机车从大门口风驰电掣的驶了出去。
他一直往南开,远离的喧嚣的城市,去了南山的墓园。
今天六月三号。
并不是他母亲的忌日,但却是她的生日。
她刚过完三十五岁生日两天时间,就永远的停留在了三十五岁。
那是个大雨天,她出了一场惨烈的车祸。
白忱甚至赶去了事故现场,她开的白色宝马被撞的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人也是当场死亡,脑颅开裂。
但是副驾座位,还残存着被碎玻璃切割的七零八碎的半袋草莓,混着她的血,被雨水冲刷的红色汁液四处横流,猩红而热烈的生命在冷雨中消逝走,那红刺痛了幼年白忱的眼,他一时间分不清沸腾的雨水,或者血腥的草莓汁,或者肆虐的鲜血。
他眼里的一切仿佛都被酷烈猩红所侵染,熇熇燃烧。
是他打电话叫妈妈来学校看他表演的……
是他中途催了妈妈两次……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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