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恂乖乖的点了点头,也跟着进去了。
这一夜就这么悄然无声的过去,半夜的时候阮恂起来上厕所,似乎听见楼下有人说话,但是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也就没有怎么在意。
翌日早晨,阮恂比往常迟起了半个小时,因为一直在想张清凯那件事,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她洗漱过后下楼去吃早饭,刚走进餐厅,蓦然林窈坐在桌子左侧,而她旁边,是一个陌生男人。
那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年纪,鬓边却已经有几丝寒星办的霜白,但是神奇的是,这几缕白发非但没有让他显老,反而多了几分沧桑沉敛的气质。他的眼窝很深,睫毛却很长,眼角也微微下垂,由此目光温柔多情,看什么都带着几分脉脉的温和,让人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
阮恂的脚步的顿在原地,一些碎片化的记忆在她看见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起从脑海的各个角落里呼啸着翻腾而出,有眼前的男人,也有欧明希,更多的是一些嘈杂纷繁的场景,像老式放映机里极其快速的一帧一帧走过去的胶卷,锋利的边缘划拉的她头疼。
于是即使阮恂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她也知道,这是原身曾经的父亲阮啸之。
“站在那干什么?”林窈漫不经心道,“不会走路了?你爸爸回来也不知道问候一声。”
阮恂极其慢的走过去,低声对阮啸之道:“您回来了。”
阮啸之没来及的应答,林窈就将筷子搁在了粥碗边沿,实木筷着和瓷器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像鸣起了一盏小小的警钟,阮恂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回事?”林窈看着她,冷淡的道,“大清早的拉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
“你说话这么这样,”阮啸之不轻不重的责备了她一句,温和的道,“阿寻,坐下吃饭。”
林窈不满乜了阮恂一眼:“你认清楚点,这不是你女儿!”
“是不是我说了算,”阮啸之抬头对着林窈,神情逐渐冷淡,“我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不用你提醒。”
林窈愣了愣,半响忽然将面前的碗筷盘子扫在了地上,“哗啦”一阵连绵纷乱的响动。
厨房里忙碌的佣人全都像受到惊吓的鸟儿,慌忙的奔了出来,却又都静若寒蝉,半句也不敢言语。
阮啸之丢下筷子,淡淡道:“收拾了吧。”
然后起身往楼梯走去。
阮恂顺势滑下椅子,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杯盘狼借的餐厅里多呆。
林窈抱起手臂,眼线挑起一抹危险而压抑的弧度:“阿寻,谁让你走了。”
阮恂微微侧身停下,回答她道:“我不想早饭……”
“你是不想吃早饭还是对我有意见?!”林窈抓起一个杯子朝着阮恂扔了过去,瓷器炸开在阮恂脚边,“叮叮当当”乱撞的响。
她后退了几步,冯姨终于从后院里进来了,她看着满地的碎瓷器心惊肉跳的劝:“太太,您消气!”
阮啸之又从楼梯口折了回来,把阮恂拉在一边,皱眉问林窈:“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林窈推开椅子站起来,殷红的唇像是沾了血,“我昨天扔下工作在机场接你,结果你早就落地走了也没有对我说一声,让我白等了你半宿!你刚才什么意思,我说她两句怎么了?是什么宝贝疙瘩千金大小姐,说不得!”
“你自己冷静冷静。”
阮啸之扔下这一句就拉着阮恂走了,林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深而无力的陷进去,半响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踩着一地碎烂的瓷片大步出了客厅直接走到了车库。
私人车库占地面积并不是非常大,林窈靠着车门,从包里摸出烟盒跟打火机。手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被燃烧成了渺渺荡荡的烟气,她才勉强靠着尼古丁冷静了下来。
阮啸之一如既往的混账,她的婚姻从感情层面上来说,一败涂地。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林窈深深吸了一口香烟,将跨在胳膊上价值十余万的包随口扔进了车窗里,她要的,又不是男人。
手机“丁零”的响了起来,铃声在空旷封闭的车库里来回环绕,显的诡异至极。
“喂,”林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怎么了?”
“林总,周远那边的律师委托好了,帝都康城所,主办律师叫宋豫廷和欧明希。”
林窈捻着那根细长的烟,忽然笑了:“欧明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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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啸之带着阮恂上楼,去了阮老爷子经常办公和小憩的那个书房。
“下午过去医院看看你爷爷,我给他带了样东西,”阮啸之笑道,“你负责送给他。”
他说着,从柜子里抽出来一个方形的盒子,打开,里头装着一个青玉鼻烟壶。
“是个老物件,”阮啸之又将盒子盖上,“我年初托人从英国弄回来的,据说是英法联军那会儿从圆明园里运出去的,我找人鉴定过,是真品,老头子肯定喜欢。”
阮恂接过盒子,半响呐呐问:“您为什么不自己给他呢?”
“老头子不愿意见着我,”阮啸之似乎在叹息,又似乎没有,他对这些事情是不在意的,“你给他就行了。”
阮恂沉默不语,阮啸之却立刻又笑了起来,他真的很爱笑,笑的时候唇边的法令纹会越发的深,即使隐没在细碎的胡子茬里也看的一清二楚,有几分落拓的英俊。
“我也给你带了礼物。”他故作神秘的道,“小公主要先闭上眼睛许愿,然后就可以得到仙女教母的馈赠。”
阮恂看着他眨了眨眼,并没有闭上眼睛。
阮啸之没意思的道:“阿寻,你还是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然后从身后的小袋子里拿了一条细长的链子垂在了垂在了阮恂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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