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她买通中常侍数年,听闻宣室殿里有陛下真正的秘密所在。陛下在时,她根本进不去。而今陛下去太皇太后那里,她终于有了机会,一探究竟!她要去看看,皇帝陛下到底掩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说不得他对她的冷漠源头,就在那秘密之中!

洛女再不耐烦听洛槐的喋喋不休,起身扶住宫女手腕:“兄长莫说了。我这便去向陛下说情,时辰不早了,兄长尽快出宫吧。”

洛七郎目中惊疑地看着这个妹妹,眸色一闪:这个喜欢扮贤惠的妹妹,居然会答应替他说话?他不过是进宫来恶心恶心她,她竟然……

洛七郎敏锐察出此中有事要发生,他也不敢留在宫中,踩着风火轮溜得飞快,一路高叫着回去向家中长辈报告妹妹的异常。这会儿,洛女早懒得理会兄长怎么想自己了,她领着长秋宫中诸人,一路往宣室殿杀去。

一路畅通,即便是有小阻,也被她以皇后身份喝退。

宣室殿中有一密室,李玉从不让人跟他进去!今夜,洛女势必要知道那宫中藏着什么!

她要知道李玉扭曲的感情,李玉不让她近身的隐情!她受够了不断地猜来猜去,受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她要知道一切!她要知道!

洛女站在中常侍所说的那密室之外,她手颤抖着去推墙壁。墙壁转开,果然有极大空间被藏在其后。女郎心中涌起激荡之意,往前迎一步,手颤着去碰那重重掩着的因墙壁转开而飞扬的帷帐纱幔。

数年猜忌,在此一瞬……

她纤白的手,碰上了帷帐。

身后有冷淡平静的男声幽幽响彻在耳:“再往前一步,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你的荣光,性命,就到此为止了。”

洛女浑身一僵,听出了来人声音:李玉!

他竟然就站在她身后等着她!

李玉道:“洛女,想要朕成全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我皎和明明的第一天~~想我大明明伤心~~

☆、第45章 1.1.1

洛女容貌多娇,昔日在平阳时被众儿郎追慕。然她谁也看不上, 她独独喜欢新来的平阳王。身边所有人都紧着她, 只有平阳王冷淡不理她。宴席时, 她故意跟他说话,那昔日少年郎也漠漠然, 连说话都懒得说。她心中赌气,觉他欲擒故纵。

她那般貌美,风采可比神女。天下竟然有男子不喜她貌吗?

被娇宠长大的女孩儿总是想法简单, 她与那个总不理她的平阳王别着气,别着别着,她就真的想嫁给他了。当父兄在天下大势将乱时, 把赌注压在平阳王身上, 洛女忍着羞意,忍着欢喜,主动进了家人选的圈套,去诱惑那少年郎君。

她成功了。

洛家赌对了。

洛女成为了皇后, 一国之母, 天下女子再没有比她更尊贵了。平阳王在兵乱中顺利登基,他继承了他祖上的深情传统,娶了一皇后,不设后宫, 遍弃人间佳丽。洛女对成为皇后,又担忧,又欣喜。她说服自己, 想少年时的算计,应该无事,皇帝陛下没有与她计较、与洛家计较的意思。

他手段那么厉害,若他当真不喜欢她,就算她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可以随意抛弃吧?

但是如果他后来主动默认了那种算计,默认了她是他的女人,那就说明,他还是有点喜欢她的吧?

这都是欲擒故纵吧?

“欲擒故纵”。

洛女双眸含泪,转身屈膝,给自己那天下至尊的夫君行礼。她用“欲擒故纵”这个词骗了自己四年,如今她终于再无法说服自己了。她夫君不爱她,她夫君的心她猜不到。她与他成婚一年时还会撒娇,还会嗔他。然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漠然无表情。他既不睬她,也不斥她,他视她如无物。洛女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时日久了,洛女开始恨李玉:如果他心里没有她,为什么当年答应娶她?

李玉负手站在墙壁外,身后跪着一地黄门。那个与洛女通风报信的中常侍跪在地上,被宫中卫尉押着肩膀,脸色惨白,浑身狂抖如筛糠,两股战战间,有暗黄色的不明液体渗出。卫尉皱眉,当即把人押了出去,不碍陛下的眼。

宽敞宫殿中,便只有洛女还站在李玉面前。

洛女咬了下唇,轻声:“我兄长来跟我说那个林白的事,我虽知兄长有错,然林白也并非无辜。我前来寻找陛下,是为我兄长求个饶。”

李玉看眼她身后敞开的墙壁,墙壁后的亮光渗出,帷帐飞扬,流苏缠上洛女腰间的长绦。洛女垂目,婉婉清幽,她之美,世间女子少有所及。然也许是太美了,洛女总有一腔不合时宜的自负——譬如现在,暗室门都被推开了,洛女还敢辩解?

李玉几分嘲弄地扯扯嘴角。洛女若真有勇气忤逆他,他尚敬她一分。然她既没有勇气忤逆他,又藏不好她的不平之心。这样的女子,若非背靠洛家,如何能当得起一国之母?

李玉和太皇太后的关系不甚好,因他间接害死了他的父亲,太皇太后的亲儿子。然太皇太后和洛女的关系更不好,因太皇太后觉得洛女不堪为皇后。洛女从来就没觉得她在未央宫的地位很危险吗?

李玉想收拾洛女很容易,然他何必收拾洛女呢?偌大的皇宫,他总不能指望太皇太后去替他管吧?没有了洛女,他到哪里再去找一个挡箭牌呢?

所以,当洛女夜闯宣室殿,闯入她不该进来的地方,李玉也只是晃了一下神,静静地看她片刻:“明日去太皇太后宫中,陪她诵经一月。此事揭过,下不为例。”

洛女眸中含泪,轻轻应了“喏”,她抬头委屈地看一眼自己的夫君,她看到丈夫倚墙而立,手指揉着太阳穴,蹙眉似有些不适。洛女没有看出李玉在头痛,她以为李玉见她烦得看都不想看了。她更为难过,热泪涌出眼眶,匆匆向李玉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此殿。

李玉不阻拦。

他站在原地,忍了一会儿头晕后,吩咐宫人退下,再吩咐宫人去打探皇后洛女到底在想什么,顺便拔去洛女在他这里安的钉子。李玉难受缓解后,起身跨步,长摆拂地,掠过地砖上铺陈的茵褥。他手扶着墙壁,走入了洛女想进、却没敢进的暗室中。

李玉关上墙门,窄小密室空间狭隘,稍稍一转身,帷帐便飞向他。

他面无表情地穿过帷帐,走入墙的另一边。这间暗室中有四面屏风,一张矮几。矮几上堆满了书册奏折,还放有酒盏。李玉有时候会把政事带入暗室中处理,然大多时候,他待在这里,都是独自喝酒,自我开解而已。

李玉甩袖,坐了下去,伸手拿过来酒壶便开始给自己倒酒。

当他坐下去,从他的视线去看,洛女若在此地,便能发现皇帝陛下隐瞒世人的秘密了——

四方屏风上,画着女郎画像。屏风有四季之美,屏风上的女郎,也有四季之衣着打扮。地上扔着一灯笼,灯笼有八面,每一面由人手绘一女郎。当灯笼快速转起时,那布面上的女郎就仿若活了过来,在柔白光辉下快步行走。

木架上挂着剪纸,剪得惟妙惟肖。当暗室中所有灯烛灭了,只留一盏,当这剪纸映在墙上开始动作,当它呆滞又轻盈地活过来后,便会看出,它还是那个女郎。

还有案上有画帛,其中也是一女子画像。

身后墙壁上也有女郎侧身而立的绘影。此绘不精细,只简单画了一个侧影,没有如其他画作般上了彩。然这样大毛笔地画在墙上,女郎侧容之俊,之生气,已跃跃然,让人心生神往。

这些画,全都出于同一人之笔。朝臣们也许看不出这些画是谁的笔迹,然由信阳长公主来认,便会看出这毛笔出自她那位为人孤僻不合群的兄长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