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你,过来。”处置完巫师,成帝面无表情地指着苏霁,轻声道。

苏霁可是怕了这喜怒无常的成帝,她回望了下太子,见太子轻轻颔首,便放了心,走上前去,行了礼,乖巧伶俐地道:“陛下,您唤臣女,可是有什么事?”

“你倒有几分胆识。”成帝一双鹰眼锐利地探查着苏霁,嘴上虽是夸她,面色中却无半点欣喜。

苏霁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她知道得实在是太过有限了——这寿安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骷髅傀儡?为什么会出现成帝、太子呢?

“父皇,苏霁她的确什么都不知。”太子辩解道,“她不是……”

“朕没叫你说话。”成帝冷冷地瞥了太子一眼,复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苏霁身上。

“陛下……陛下过誉了。”苏霁想来想去,还是得说点儿什么,“其实不是臣女胆识过人,而是臣女相信,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鬼怪,一切恐怕惧怖,都不过是人们心中有鬼罢了。”

“你不恐怕惧怖,可你心中就真得坦荡,一点儿也没有鬼么?”成帝冷笑了声,问苏霁,“抑或是你早便杀惯了人,根本不惧怕什么骷髅,所以适才表现得如此完美?”

苏霁听成帝话中意有所指,又想想这副身体欠下的血海深仇,不由得慌了——成帝不会是知道了什么罢?

苏霁清了清嗓子,偷偷睨了眼太子,却发现太子镇定自若地笑答:“父皇说笑了,苏霁从小在宣州医馆内学习医术,豆蔻年华便是宣州城有名的医女,只是因为女子身份,行医不方便,名声才小了些。苏霁她救人无数,不知道积了多少阴德,怎么会‘杀惯了人’呢?”

成帝面色虽不变,余光却扫到了苏霁头上。

苏霁听太子如此笃定,亦随之道:“臣女行医十几载,也算得上是见惯生死了。人之美丑,不过都是一副皮囊,究根追底不过是一副骷髅头罢了。这样想着,那骷髅头也不可怖了。”

成帝听此,不发一言,只是定定地望了一眼苏霁,便遣散了寿安宫中所有人。第二日,太后已满七日,便将灵柩移去了皇陵,与先帝合葬。

这场离魂法事像是从没有发生过,再没有人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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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前面离魂法阵之事,接连几日,苏霁夜夜作噩梦,每当午夜梦回,总是梦见那个黑发及地的女人……

这日,苏霁又一次猛地惊醒,腰像弹簧一样,从榻上弹了起来,额间、颈间满是细汗,就连锦衾上都留有淡淡的汗渍。苏霁捂着心口,叹了口气,别看她当时如何勇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件事终究给她造成了些心理阴影。

正当苏霁挽了头发,准备起身梳洗时,门外有人轻轻叩了门,道:“苏霁,你醒了么?是我。”

那声音像是流淌的柔水,熟悉得紧,正是太子的声音。

苏霁连忙起身,披了件衣裳,便过去开门,门一打开——只见太子外头套着黑色斗篷,里头穿着桑麻之服,手中端着一棕漆食盒,静立于门外。

“你怎的来了?”苏霁不禁奇道。

“又作噩梦了?”太子将棕漆食盒递到了苏霁手中,轻轻地道,“那日真是吓着你了,本宫听闻薏米粥配上烤鹿腿,能缓解惊厥之症,便给你送了来。”

“这隆冬时节,哪儿还有鹿?”苏霁不由得奇道。

这大雪天气,鹿都躲进了深山老林中过冬,哪儿还能猎到鹿呢?

“是城西一户人家豢养的,本宫寻了来,命庖厨做了,便给你送来。”太子站在门外,一说话,口中便冒出一道白烟来。

“外面冷,进来坐罢。”苏霁看外头天气,便邀太子入内,道,“天气冷,鹿肉正好滋补,我们一起吃。”

太子推辞道:“本宫便不进去了。”说罢,他提起黑斗篷上的乌帽,正欲走。

苏霁忙拉住了太子的衣角,眼巴巴地道:“我想一边看着你,一边喝粥。”

太子一双桃花眼中充满了纠结,终究是敌不过,便随着苏霁一齐进了房内。

太子打开了食盒,端出了一碗热腾腾的薏米粥,又拿出一副汤匙递给苏霁。

“鹿肉呢?”苏霁接过了薏米粥,搁在一边,向下一层食盒张望。

太子无可奈何地笑了声,从食盒最底层端了一大盘腌渍好的鹿肉来,递到苏霁身侧,轻轻地道:“家养的倒是干净许多,只是鹿肉生硬,不能多贪。”

苏霁微微颔首,便将撕扯了一小块儿,放在口中咀嚼,肉质偏酸,微微发硬,但是仿佛是专为苏霁口味做的,上面涂满了盐巴与胡椒,都是苏霁爱吃,凭这调料,苏霁倒多吃了几口。

“这么大一盘儿,你也尝一块儿?”苏霁见太子静默地瞧着自己,上挑的眼尾此刻微微向下弯着,略带笑意的眼神,像是微醺一般。

搞得她好像是吃独食一般,于是苏霁连忙推让了一番,将盛鹿肉的盘子挪向太子。

第92章

“不了,本宫尚在丧期,一则不许食肉,二则不许与人共食。”太子亦推辞道。

苏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没过孝期呢——这古代的孝期不单长,规矩也忒多了罢?

“那我只好一个人都吃光啦。”苏霁又撕了一块儿鹿肉,就着热气腾腾的薏米粥,一口全都吞到了肚子里。

苏霁朗声一笑,忽见外头朦胧胧泛起微黄的光,日头逐渐上移,她才想起时辰来,三两口将薏米粥咽下了肚,急急地道:“我今儿还要去干清宫,给皇上请平安脉呢。”

自离魂法事之后,苏霁虽在元彻殿内居住,却又领了一份干清宫的差事,专料理成帝的身体。

这表面上看,是成帝对苏霁的认可,但每每回想起离魂法事时,成帝最后那别有深意的眼神,苏霁就兀自惊寒。

成帝是真就这么相信了她,抑或是有别的打算呢?

“苏霁,干清宫内行走,可要打一万分的小心。父皇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有了什么危险,随时打发了丫头来东宫寻本宫。”太子初时听闻苏霁为成帝诊脉的消息,亦是忧虑,如今听苏霁这样说,又道,“本宫寻了机会,一定想法子将你调离御前。”

苏霁摆了摆手,道:“没道理的事,皇上若是想为难我,都无须什么理由,将我绑了直接打杀了不就是?何必绕这许多弯子,调到了御前给他老人家找不痛快。”

见太子仍是不放心,苏霁搁下了瓷碗,轻轻地道:“放心罢,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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