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为什么?”苏霁继续不甘心地拍着门,问,“你不是说喜欢我么?你不是说要娶我么?怎么现在连我进东宫都不许了?”

太子沉痛地阖上了眼,不理她的质问,道:“你快些走罢,平日你同赵贵人交好,去找她帮你,日子会好过些。”

直到他挨了几百鞭子,才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太子不得不审视自身,心中想到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即使自己不被废黜,成年后的每一步,都会格外艰难。

他不想让苏霁涉险,不得已冷落她,疏远她,让她远离自己,远离权力斗争的中心。

苏霁仍旧不甘心地拍着门,只恨自己怎么不在宿舍床上放一个电动锯子,这样的木门三五分钟便能锯开。

既然门打不开,那就从窗户入手。可惜宫中的窗户,都不是纸糊的,而是明瓦制成的,要想戳破,可是不太容易。可苏霁熟门熟路,知道窗户上有几处破损了的明瓦还没来得及修补,只将就了用桐油纸补上。

苏霁找到了其实一处,戳破那纸张,向里头看去,只见太子恰在窗旁,浑身是血,不由得惊了,问:“太子殿下,你受伤了?”

太子正思索着如何劝苏霁回去,却不料苏霁竟从窗外看到了自己,极为难堪地堵住苏霁戳破的桐油纸。

“太子殿下,你叫太医了没有?这么重的伤,需要涂抹些药膏才不至于留疤。”苏霁道。

太子慌乱地道:“留些疤痕,倒也没什么。本宫这点儿伤,不需要太医,你快走罢。”

这一身累累伤痕皆是父皇所赐,按照孝道,父打子,子便须得生生受住,若是涂抹了药膏,便意味着对父亲的公然反抗。最起码,他明面上不能召太医诊治。而太医,自然也是不敢随意诊治的。

苏霁听此,便不再多留,匆匆走了。

太子颇有些失落地看着苏霁走远,只觉心里像是堵了什么。

第54章

透过明瓦,苏霁本就模糊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太子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终是铁了心,将门牢牢地锁上,并细心检查了一遍,才回到榻上。

锦衾乃是今年新下来的棉花制成,松软极了,可太子只觉得微微冷,他俯卧在榻上,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沉沉睡去。

朦胧中,他仿佛置身于云端,身子轻轻地飘了起来,周围一应摆设器件都模糊得看不见。他无论如何四处望去,视野中都只有苏霁,她巧笑倩兮,却拉着另一个男子的手。

太子怒不可遏地看着苏霁,双手不禁握成了拳。

那日她说“倾慕太子”的话语尚且言犹在耳,今日她手中牵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太子想要呵斥他们,伸出的手却终究迟疑地停在一个位置上——或许这对苏霁是个好选择。他这憋屈的太子,终究是快要走到头了,与其将苏霁锁在身边,倒不如放她走,奔个好些的前程。

他不能这么自私,只因一己占有欲,便将她毁了。

太子沉痛地闭上眼,缓缓地放下了手,心中满腔不甘,只得生生咽下去。

以往那些美好,祈桃节的点点烛火,除夕夜缤纷的烟花,初春草长莺飞时候的风筝……点点回忆,只能镌刻在他脑海中,成为孤本,任他独自翻阅。

太子陷入失去的苦痛中不能自拔,却只感到背上冰凉而又略带灼痛的触觉。那触觉从一个点蔓延开来,逐渐到整个背上。

太子缓缓地恢复了意识,不由得睁开了眼,立时转过身去,警惕地坐直了身子,手中去拿床榻旁的配剑。

“太子殿下,你醒了?”苏霁双腿架在太子身侧,正给他涂着药膏,却见太子猛地惊醒,便拿起了剑,直指着她。

“你不是走了么?”太子松了一口气,冷冷地看着苏霁。

“我去司药局拿了药膏就回来了。”苏霁端着那淡蓝色的药膏,指给太子看,道,“太子殿下,我只涂了一半,还剩下一半没涂,要不你先躺下,我给你涂完?”

“别用你那脏手碰我!”太子想起苏霁与那男子手牵手,语气不由得带了几分怒气。

“啊?”苏霁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问,“怎么就脏了?我是提前洗了手,消毒过的。”

太子迟疑地看着苏霁。

“太子殿下,是不是你做噩梦了?”苏霁给他涂抹药膏的时候,就见他俊眉死死地蹙在一起,怎么也抚不平,口中还时不时念着“苏霁”“苏霁”的。

太子逐渐平静了下来,声音仍旧是冷冷地:“门是锁好了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去门房那里说了声,管家便把备用钥匙给我了。”苏霁照实说道。

太子一双桃花眼晦暗难明地看着苏霁,心不可自抑地狂跳了起来。

他平时与苏霁亲厚,就连管家都看在眼里,甚至就连卧房的备用钥匙,都能给了苏霁。

如今这般,全是他纵的。

可是他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了,自己前方的路并非坦途,他没资格再纵她了。

于是太子强自压抑内心,用他能对苏霁讲的最冰冷的语气,道:“这于礼不合。”

苏霁疑惑地问:“你亲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于礼不合呢?”

太子微微窘迫,不顾背上的伤,欲穿上外衣。

苏霁立时将外衣夺过来,正色道:“现在伤口最好暴露在空气中,不能遮盖的。不然会感染的。”说罢,苏霁将他强按到床上,用两条腿牵制他的胯部,继续认真地涂抹起药膏来。

这或许是太子一生中最纠结的一次涂药,他明知道自己挣脱苏霁的束缚是极容易的,可他却忍不住贪恋这温暖、渴望二人肌肤间的触碰。

“这是怎么伤的呀?”苏霁一边涂抹,一边问,“前几日看你还好好的。”

太子沉默着,于他而言,只要想到成帝的凶狠神情,他就不堪屈辱。

苏霁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太子的额头,道:“你有点儿发烧,不过温度倒是不高,若是半夜烧起来了,就去司药局找我。”

太子犹豫了许久,口中终究是无法说出一个字的拒绝来——他有时在想,若是时间能停留在一瞬间,那该有多好啊。

苏霁涂抹完了药膏,就松开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