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我若不吓吓他们, 往后不定怎么折腾寿哥呢。”
秦妈妈笑着摇头“当年小侯爷那时候,可没见您这般。”
老太君叹了口气“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就小六儿一个, 旁支的那些人个个虎视眈眈, 就算我再心疼,再舍不得,也没法子,如今有小六儿这个当爹的撑着,寿哥儿总能少受些罪, 不过,这小家伙倒随了小六的硬气, 听跟着的人说,昨儿晚上寿哥儿可没怯场, 倒是李大山先倒了,要知道李大山可是千杯不醉, 寿哥儿这胆气,这酒量, 可是随了小六儿,先头我还提着心, 怕他应付不来呢。”
秦妈妈“俗话说虎父无犬子, 到底是小侯爷的血脉, 哪里会不随呢。”
老太君点头“说的是,不过可惜皎娘身子弱,不宜生养, 不然再给寿哥儿生几个兄弟姊妹的可就齐全了。”
秦妈妈“您老先别泄气,这生育儿女的事儿可说不准,您忘了表小姐不是说, 先头郎中产婆子都瞧过,都咬死口的说大娘子不能生,可如今您瞧寿哥儿多壮实,所以说,这事儿没准儿,尤其您瞧小两口这热乎劲儿,不定那会儿就又给您生个胖乎乎的曾孙子曾孙女儿了。”
侯府嫡脉子嗣单薄,老太君自然盼着多子多孙,听了秦妈妈话自是欢喜,却又想起皎娘的身子,不禁叹了口气“女人生产好比鬼门关上走一遭,她那身子能平安生下寿哥儿真是佛祖庇佑,若因生产有个三长两短,小六儿可就毁了,倒不如现在这样他们安生的过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秦妈妈知道老太君是怕了,当年小侯爷从燕州府回京,人是回去了,魂儿却丢了,整整五年关在郊外的别院里,一心守着灵牌,如行尸走肉一般,老太君日日唉声叹气,喊着冤孽,冤孽,也正因此未见皎娘之前,虽应了小侯爷迎灵位入府,却对这个孙媳妇很是不喜。
当日皇后娘娘召大娘子进宫,老太君本是憋着劲儿要为难的,不想迎头便瞧见了跟小侯爷几乎一模一样的曾孙儿,眼里心里就只剩下寿哥儿了,什么为难也都忘了,变着法儿的把寿哥儿接进侯府,越瞧越喜欢,疼的眼珠子似的,瞧在曾孙儿的面上,也就不好为难孙媳妇了,毕竟为了侯府添丁有功吗。
到如今已是爱屋及乌,真心喜欢这个身子柔弱性情温柔的孙子媳妇了, 秦妈妈相信即便不为了小侯爷,老太君也不想她因生产丢了性命。
不过,秦妈妈倒觉老太君有些草木皆兵了,女人生孩子是不易,可不生孩子哪里还能算个女人,生儿育女绵延子嗣是身为女人的本份,至于说大娘子身子弱,不宜生产,秦妈妈却不觉着,这女人头胎最难,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命,可只要头胎平安的生下来,后面可就容易多了,这是侯府门第煊赫,大娘子身份贵重,小侯爷又稀罕的不行不行的,才前怕狼后怕虎的,搁在寻常百姓人家,谁家的媳妇不是一个一个的生孩子,若是庄户人家更不当回事了,白天还下田种地呢,晚上就生了的也不新鲜。
便大娘子身子弱难不成还能比五年前更不好吗,她可听韩妈妈说过,大娘子这是胎里带的毛病,别说生孩子了,能活多长都难说,不一样生了寿哥儿吗,身子反而比以前康健了,这就说明,大娘子能生的,更何况,老话说儿,月子病月子养,大娘子胎里带的毛病,只要月子做的好,对她反而有好处也说不定。
只是这些话她可不敢说,毕竟也是拿不准的事儿,但秦妈妈却觉得,这生不生总的等怀上再说,以秦妈妈看,别瞧大娘子平日里都是温温柔柔的,跟个病西施似的,真到了褃节儿上也硬的紧,若不然,当年她那样的身子,如何能平安生下寿哥儿。
不说秦妈妈怎么想,且说皎娘跟梁惊鸿一前一后急急的去瞧儿子,谁知刚一迈进月亮门,就见本该躺在炕上病恹恹的寿哥儿,却跟五皇子在院子里蹴鞠,两个小家伙踢的正高兴,旁边围着一圈小厮,婆子,小厮们叫好,婆子们却一个个提心吊胆,不错眼珠的盯着,生怕磕碰了哪儿,她们不好交代。
故此,院里人虽多,却一时没瞧见皎娘跟梁惊鸿来了,皎娘也不好惊动,便站在了原地,梁惊鸿凑到她耳边道“你瞧,我可没哄你吧,昨儿他就吃了一小盏的梅子酒,里面还掺着冰,说是酒,其实跟果子露差不多,若是我的话能喝十坛子不在话下。”
皎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是大人,且自幼习武,寿哥儿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能跟你比吗,更何况,你不号称神医吗,难道不知小孩子不能喝酒。”
梁惊鸿听了,目光一闪“我还以为你恨不能忘了以前的事呢,不想却记得这些,先说好,可不是号称神医,我就是神医,医术精湛,如假包换。”
皎娘被他的大言不惭弄得无语了,半晌终是点点头“医术如何不知,倒是你这脸皮厚却名副其实。”
皎娘自然是讽刺他脸皮厚,谁知梁惊鸿听了不禁不恼,反而笑着点头道“如此说来,看以后我这脸皮得再厚些才行,不然岂非辜负了夫人的话。”
皎娘语塞,瞪了他好一会儿,终是败下阵来,论心机手段,嘴皮子,脸皮厚度,自己跟这厮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跟他斗嘴,能有好儿才怪。
索性不再搭理他,瞧着院子里两个小家伙蹴鞠,婆子到底有眼色,瞧见月亮门跟前儿的小侯爷大娘子,着实松了口气,要知道蹴鞠的两位小主子,都是身份金贵的,容不得有丝毫闪失,她们当下人的不敢拦,只能提着心看着。
如今小侯爷跟大娘子来了,真如看见救星一般,忙过来大声请安,婆子一动,小厮们也瞧见了,哪里还敢大呼小叫的,纷纷站好,一个个垂着头不吭声了。
周围忽的安静下来,两个小家伙察觉不对,也停了下来,看见皎娘寿哥儿眼睛一亮,丢开蹴鞠球,便跑了过来,不过到了跟前儿却站住了,并未像以前那般往皎娘怀里扑。
目光晶亮的道“娘亲怎么来了。”
皎娘见他满头的汗,抽了帕子给他擦了擦,后面跑过来的五皇子探过脑袋来“我也要擦,我也要擦。”寿哥儿却扒拉开他的脑袋,把自己腰上的汗巾子抽出来,甩给五皇子“给你,擦吧。”
五皇子却不乐意,把寿哥儿汗巾子又甩了回来道“谁用你的汗巾子,怪臭的,我要舅母擦,舅母香香的,帕子也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