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最是知情识趣儿, 又从心里盼着小两口和美,两人的眉眼官司只当没瞧见,四皇子虽年纪不大却向来稳重, 也只顾着吃饭, 五皇子却不然,年纪小性子直,见舅舅不吃饭,只管直勾勾盯着旁边的舅母看,不免好奇道“舅舅, 舅母脸上又没菜,您只管盯着舅母做什么”童言童语的一句话却屋里人想笑不敢笑, 一个个憋忍,别提多难过了。
被小辈儿的孩子说出这话, 皎娘真是羞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偏正在饭桌上, 想躲没处躲,想藏也藏不住, 只得通红着一张俏脸,垂下眸子手足无措。
梁惊鸿倒是脸皮厚, 被亲外甥点破也不觉着丢脸, 而是伸手拍了五皇子的脑袋一下“ 我是怕你舅母挑食, 盯着她吃饭呢。”
五皇子眨眨眼,抬头看了对面的皎娘一眼,跟前儿的荷花碟里根本没有菜, 从刚开始便只用勺子舀了那一小盅的汤喝,也没有糕饼米食一类,可见比自己都挑食, 想到在宫里用膳的时候,母后也常盯着自己不能挑食,便信了梁惊鸿的话,正儿八经的跟皎娘道“我母后说小孩子挑食,不长个,还会生病,舅母是大人”话没说完,一个圆滚滚的珍珠丸子便塞进嘴里,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四皇子道“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饭。”
五皇子鼓着腮帮子半天才把嘴里的丸子咽下去,老太君又夹了一个鸡腿放在他碗里,到底是小孩子,有了爱吃的鸡腿,就把想说的话丢开了。
寿哥儿倒没觉着什么,反正便宜爹一直如此,只要娘亲在,便宜爹的眼睛就会落在娘身上,一开始他瞧着也别扭,可最近不知是不是习惯了,便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两个年级小不懂事的闭了嘴,其他人里老太君是乐见其成,恨不能两人相亲相爱才好,四皇子稳重知礼,绝不会多言,梁惊鸿是个脸皮比城墙都厚的,尤其在皎娘这儿,只要能多瞧媳妇一眼,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只是被外甥说两句,只当什么事儿没发生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该瞧媳妇一样的瞧。
皎娘可不成,脸皮薄性子又内向,哪里有过如此丢脸的事,却又不能走,只能红着脸硬撑了过去,一时饭毕,下人收拾了桌子,上了茶来,老太君抿了一口道“小一辈儿仨留下跟我老婆子说说话儿,小六儿跟你媳妇回吧。”
皎娘这才蹲身行礼告退出来,梁惊鸿忙跟了出去,那急惶惶的样儿瞧得秦妈妈忍不住抿着嘴直乐,低声道“咱们家小侯爷可真是转了性儿,要不是亲眼瞧见,老奴再也不信的。”
老太君也跟着笑“这男人都是一个样,那些脾气性子啊都是因不稀罕,遇上稀罕的,再硬的脾气也成了水儿。”
五皇子听了不禁道“老太君什么化成水了,是冰酪吗,我要吃。”
老太君笑的不行,摸了摸他的小脸“这时候,冰酪可吃不得,想吃怎么也得暑月里才行。”
寿哥儿道“而且,咱们如今在船上呢,哪里有冰酪给你。”
一听没冰酪吃,五皇子噘着嘴闹脾气,老太君正想着怎么寻个好玩的哄哄他,正巧李顺儿领着同贵儿来了,老太君见同贵儿一言一行都极有规矩,人也机灵,倒不似寻常庄户人家的小子,遂暗暗点头问他可会编筐。
同贵儿忙点头“奴才家里是种地的,这些家常的活计是打小做惯了的。”
老太君点点头“那你编给来我瞧瞧。”
已有人搬了东西来,秦妈妈还给他拿了小板凳过来,同贵儿便坐下编了起来,说是草其实是麦秆儿,冀州这边种麦子的多,收了麦子剩下的麦秆儿舍不得扔,便用来编筐编篓什么的,只要农户家没有不会的。
同贵儿虽说好些年不做了,却也没丢下,三两下就编了个筐出来,秦妈妈拿给老太君,老太君见那草筐编的极齐整,虽说比不得府中常用的那些精致,却古拙天然,心中很是喜欢让秦妈妈装了果子摆在对面的桌子上。
同贵儿不止编了筐,还编了蚂蚱蜻蜓蝴蝶,小鸡小鸟,帽子,哄得五皇子跟寿哥儿高兴非常,一个拿着蚂蚱一个拿着蜻蜓,玩的不亦乐乎。
还教了四皇子怎么编,四皇子本来就聪明,加之同贵儿的讲解简单易懂,两遍过来,就编的似模似样了,老太君瞧着欢喜,赏了十两一锭的银元宝给他。